昨日有海盗看到了在南边岸边高处的京观,两万颗头颅被摆放在一起,真是蔚为壮观,如果这是海盗自己干的,他们当然会夸耀和高兴,而此时此刻,摆放的是他们身边伙伴的首级,想想自己也是死里逃生,很多海盗看到京师后呕吐不止,甚至战栗,哭泣。
刘旦不得不下令不再派船到南边搜救躲藏起来的部下,而且,明天他也准备离开了。
大海的潮水拍打着船身,刘旦趴在船边观看了一会岸上的情形,又看看茫茫无际的大海,内心稍定。
不管怎样,大魏没有水师,南安侯府的水师缩在澎湖里不敢出来,已经不被刘旦放在心上了。
他现在更想的是希望明天有更多的人逃回来,但刘旦也知道希望不大了。已经两天时间,断食断水,饥饿催跨人的体能和意志,他们如老鼠一般潜藏着,只是因为被抓到后必死无疑,如果南安侯府愿意生俘这些人,不将他们斩杀,估计潜藏的海盗们早就同来投降了。
一切都差不多完了,想到自己多年的老伙伴颜奇的脑袋可能也在那京观堆上,刘旦不知怎地,突然就是想笑。
那厮嗜血好杀,残忍暴戾,他被斩首时,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刘旦真的很想看。
可惜没机会了。
……
傍晚时,各处的火兵都点燃锅灶,开始烹煮食物。
伤兵营的食物最精细,但肯定不合那些厮杀汉子的胃口,多半是煮的细粥,容易消化,受伤将士不能食大荤的食物。
那些百战将士,如何忍受的住,况且今天还每人赐酒一杯,秦东阳替君侯宣谕,海盗未去,庆功尚要迁延时日,待疏散点的百姓回来,侯府赐每家酒一壶,肉一斤,共同庆贺此次击退强敌,历经此劫之后,东藩算是真正自立了。
而府军将士,警备士,官吏,百姓,俱是众志成城,特别是民壮,亦筑长垒,挟弓矢备战,虽未参战,后来射杀战场上成团的海盗,搜捕逃亡散乱海盗时,民壮们出力也是不小。
此时数百火兵分置各地,不仅给府军将士做饭,连民壮的饭食也是一并做了,香气飘荡十余里地方,令所有人都面带笑容。
酒不多,肉不少,连很多轻伤员都扶着被吊绑起来的胳膊,或是扶着拐杖,一步步挪出来,找到自己的部队同袍,众人一并说笑着等候开饭。
卢文洛这一次斩颜奇,加上护送王心源回岛,治好了南安侯的病,一件是公战大功,一件是对南安侯的私功,其实也算是为公,若无南安侯痊愈,战事结果,殊难预料。
有此功勋,众人俱知卢文洛必要升迁了,但以府军体制,也没有说队主一下子升到都头,乃至营官的先例,这样的升迁太快,府军强调整体,对被提升的人和其统驭的部曲都不算好。
卢文洛当被赏赐重金,同时进入讲武学堂学习,出来之后就是见习的都头,差不多就是如此了。
张仲德归队后直接入队厮杀,并未去警备士队中报道,他的队主就是卢文洛,一时也无人理会。
此战张仲德杀死数人,斩首三级,也立了功,卢文洛叫他安心,此后必会申报他的功劳,争取能留在府军之中。
人们在起哄,林凤山和周怀勇把卢文洛压在身体,笑道:“赏钱下来,本队人人有份,每人十贯钱,你应不应?”
“老子要在东藩买院子,打造家俱,还要打金银头面,准备彩礼说亲,算算最少一二百贯,谁知道上头赏多少?给你们百来贯,老子怕要精穷了去。”
“放屁。”周怀勇和林凤山两人的力气才按的住卢文洛,其实也是卢文洛并不曾太认真发力,当下两人一起笑骂道:“光是治好君侯,请来王先生,你最少赏千贯,你当君侯是寻常人?有这大功,没有千贯说的过去?”
卢文洛笑道:“你们这些混帐东西,我们八个人做得这事,有重赏能少得了你们?”
“不管,必定是你拿的最多,还有斩了颜奇,也会有重赏。”
众人笑骂一气,好歹卢文洛答应一人分五贯,众人也不是当真,当下放过了队主,待酒菜送上来,各人都欢呼着冲过去,先不及吃肉,倒是将每人一杯酒领了,众人都是一碰杯,然后眉开眼笑的将酒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