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闲汉围拢过来,王心源已经满头大汗,而且身上发麻。
他此时才知道,局面居然险恶到这种地步了?
一向只听人说起这建州总团的恶行,他以为可能还会有夸张,或是这总团就是欺负无有根基的穷苦百姓,对官吏,士绅,生员,这些原本的上层阶层总是会有几分照顾和尊重。
只要掩盖住王心源的身份,冒用他人的生员身份,出建州应该是不难,却不曾想到,居然会遭遇眼前的这般危险境地。
很显然,这伙人并不是真的贪图林氏的美色,只是看的出来这男女两人加仆人都带着随身的细软包裹,沉甸甸的包裹内定然内容丰富,这才是王心源被拦住的真实原因。
不管他叫王善还是王心源,这伙人都不可能放他过关了。
“三贯便是三贯。”王心源咬牙又掏出三贯铜钱,黄灿灿的至元通宝挚在手中:“三贯钱给尔等,还望不要再来刁难。”
众多无赖闲汉俱是笑起来,秃头咧着嘴笑,露出一嘴坏劣的黄牙,眼中也满是嘲弄的神色。
李富武也是笑的打跌,在众人的笑声中,王心源只感觉自己象是溺水的人,在往着水底的方向不停的沉下去。
李富武笑了笑,已经走过来要去拉林氏的手,口中道:“这相公娘子莫慌,俺们是守礼的人,只要将这几个包裹俱留下来,虽然娘子貌比天仙,俺们也不会强人所难……”
林氏身为名医和秀才妻子,自家也是书香世家出身的女子,何曾见过这般情形,又何尝受过这般羞辱,一张俏脸已经涨的通红,若身边有河,或是有树,怕是她已经要跳河或是撞树而死了。
这妇人性子颇烈,李富武看的出来,当下也怕她真的要闹事,当下一使眼色,有两三人无赖子已经围在林氏身边。
王心源又惊又怒,喝道:“我可是生员,你们真的不畏大魏王法?”
“什么生员。”秃头无赖暴喝道:“老子疑你是海捕文书上的王心源,拿你下来盘问,不是自然放你!”
这自是借口,信口拈来毫无诚意,这些人对追捕逃犯真的不是很在意,王越在府城,每天都会签发多个捕人的文书,有时候是真的要拿人,有时候就是给有势力的官绅施加压力,赶人家出建州,谋夺人的田宅产业。
王越做事越发没有顾忌,建州的有识之士纷纷搬迁,王心源此时方明白,自己此前的谋划实在是太过天真。
眼看有几人围着自家娘子,又有数人上来围着自己,王心源一看便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这帮无赖倒是也不太担心他能反抗,俱是一副好整以暇猫儿戏鼠般的神态,王心源僵立当场,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若落在这些人手中,他是正经生员也罢了,了不起破财消灾,但一旦被困,很可能被盘问出真实身份,那时候再被送往建州府城,妻子却落在这群人手中,那可真是惨不堪言,给自己能保住性命,若妻子为这些无赖所辱,等若辱及了王家百年清名,连带着林家也被辱,真是生不如死。
四周的百姓却是不敢掺合这边的事,连被打了十几个耳光,还踢了几脚的菜农俱是低头疾走。眼前这帮人,俱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坏种,天底下就没有什么恶事他们不敢做,与他们却是讲不得道理,况且官府都是站在这群人身边,众人俱是普通百姓,家中尚有妻小,又能指望他们做什么呢——
只有马车里的军人似乎也在看着这边的事,王心源看到几个军人眼中隐现怒意,似乎还有人紧了紧手中的横刀,似乎是想下车主持公道,但是有个小军官模样的人摇了摇头,显然也是不愿多事。
近来建州总团在四处肆虐,但对南安侯府还是保持着相对的克制,双方有几次差点儿就打起来,但在最后关头建州总团还是退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