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海盗来犯警讯传达的前两天,张仲德和另外几个还乡搬取家小的府兵一起上船,经过澎湖之后抵达福州,然后上了南安侯府安排在港口的马车。
这些事都是由军政部门负责,不可否认他们安排的很好。
每个士兵都带着随身的物品,被褥被打成包背在身后,他们穿着灰袍武袍,肩膀上是一颗铜星的为多,他们没有带着长矟,但随身带着横刀,五兵是允许百姓携带的,这些士兵还都有厢军的身份,最少是大魏朝廷承认的身份,所以一路上畅行无阻。
此外就是腰间带的水壶,饭盒,勺子,盐包,引火石等杂物。
他们没有打行缠,毕竟是回乡探亲,所以每人都穿着皮靴。
上了东藩之后,打到的猎物极多,皮子不再困难,军政部门陆续给所有士兵都装配上皮靴。
这一点令得沿途守备的大魏厢军相当羡慕,他们可都穿着布鞋或是麻履。
这年头一双制造精良的皮靴最少得一贯钱以上,甚至好几贯钱,普通人是备办不起这样的装备。
府兵们肤色黝黑,脸上是快乐的笑容,在车上坐着的时候,他们把笠帽摘下来放到一边,下车就赶紧戴好。
他们行走时步伐一致,两手自然垂落,腰板挺直,两眼直视前方,显示出强烈的自信心和军人的自尊心。
相对比之下,那些瘦弱,胆怯的厢军就象是一群聚拢的野狗,两边相差太远了。
不止一次,不仅是厢军在打量这些府兵,就是禁军或是武官们,在偶然遇到这样一群士兵的时候,总是会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感觉到这些南安府兵和普通将士的不同。
南安府军的将士们总会有一股自信的神色,哪怕是遇着都头一级的武官,最多也就是主动抱拳一礼,不卑不亢,神色坦然自若。
这种快乐,自信,自尊的神色,很多人已经是多年未在大魏将士的脸上看到过了。
从福州到南安之后,一路上不少府军将士下车,他们提着包裹,里头是一些东藩的土特产,也有从澎湖带回来的东西,他们将这些物品带回家中,和家人一起享受十来天的假期。
这种轮值的假期是相当难得,一年之中最多有一次,连续服役最少半年之后才有资格报请假期,还不一定能批的下来。
很多府军将士利用这一次的机会来搬取家人,事实上大半的府军已经早就把家人接到东藩去了。
所有人都心情不坏,只有张仲德面色沉郁,心情不佳。
几个同乡好友,高大粗豪的周怀勇,精干聪明的林凤山,神色欢快的队官卢文洛,他们也知道他的心绪,不来打扰。
张仲德虽然还是穿着灰色武袍,装束,兵器都和众人一样,他甚至还有一张十个力的强弓,证实了其弓手的身份,若在府军军中,弓手的薪饷是要比普通的武卒高出一筹。
但一切全毁了,张仲德在艰难的拉练途中体能崩溃,后来精神也崩溃了,在掉队之后被列入不合格名单,直接转为警备士。
由于不是阵前逃跑,降敌,或是不遵守军令,所以在拉练途中革退的府兵,一般是转警备士,也有人直接转为吏员,因为府兵们的执行力强,懂律令再识字的话,成为吏员都会比较出色,能力比一般的吏员要强的多。
张仲德不愿为吏,还是愿挟弓矢替主上效力,所以成了警备士。
警备士也是按营,都,哨,队编制,由于张钟德是府军伍长,转到警备士后,任副队官,负责几个百户和外围警戒区的防御工作。
薪饷反而升了,从两贯转为三贯,福利待遇也相当不错,有各种实物补助,他还没有成亲,生活相当滋润。
但这一切,都没有办法弥补这个南安镇团练出身的老府兵心里的羞愧感,张仲德用了好久时间才从阴影里走出来,但脸上还是缺乏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