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孙如兰等人,这帮家伙甚至带了香,府军军人和工匠们一起,叩首敬香,默默祝祷起来。
……
张明亮等人在中部和北部边缘探矿的时候,徐子先正躺在床上,感觉头疼欲裂,身体酸痛,根本不能起床。
从一个能力挽强弓,甚至生裂虎豹的武人,到只能躺在床上,从早到晚都在静养,每天喝着苦熬出来的药汤,每次喝汤都象是在受刑的病人,这种反差是真的很大。
徐子先倒不是太担心自己,他觉得病势差不多得到了控制。
但他也知道,这种病势被控制也很可能是假象,他虽然没有在高烧,但每天都在低烧,头疼,酸软无力,这都是相当明显的征兆。
如果真的烧退了,徐子先很可能会撑着病体,骑马在岛上巡行一圈,但现在明显是办不到的事。
强撑着躺在马车里巡行,并不有益人心,每天到别院的精舍能见到他的人很多,不会有谣言说南安侯已经病逝,这对人心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但徐子先也没有办法去进一步的稳定人心,府军还在备战,很多事情还在日程安排下在进行着。
比如水力榨油的机器,还是有留守人员在每天进行调试。
棉花收获还有不到十天,豆类还有不到半个月,收获之后就要进行更进一步的处理。
棉花好办,籽棉成皮棉就是手工活,豆类榨油,储存之后不久就可以开始着手进行了,机器的调试,试验,刻不容缓。
徐子先很急,每天早晨醒来时都恨不得强撑着起来,太多的地方需要他,太多的人也需要他。
海盗十天内随时可能到澎湖,东藩,若无他出面掌总,此战并不乐观。
“君侯莫急,病势还是平稳。”陈长年与三个医官分别诊脉,然后各人退下去,脸上都很平静,但也是毫无喜色。
已经好几天下来了,南安侯的状态最多就只能说是平稳,没有恶化,但也谈不上好转了。
“陈先生和诸位先生,到底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秀娘不便出面,小妹这些天除了服侍徐子先外,另外府中和府外的一些事情也是由小妹负责,此时见这几个医官如此模样,小妹也是急的跳脚。
陈长年和另外几人脸上都显露惭愧之色,众人沉默片刻,陈长年毅然道:“若是别的病人,我等就不好直说,因为是君侯,事涉大局,所以我等还是直说吧,君侯好转与否,不在汤药和我等的医治,只在自己身体硬扛。这就需要时间,除非我等能找到对症的药来医治,但我等都不是专攻时疫,我擅外科,当年君侯找到我时,便是令我医治受伤的团练武卒……”
其余几个医官,也多半主攻的是外科或骨科,中医分科,大方脉是成人内科,小方脉是小儿内科,另外还有正骨,外科,妇科,还有风科,其实是大方脉的外延,口齿科,杂科,产科,眼科,针灸,祝由等诸科。
东藩医官,主修大方脉的当然也有,但当年寻医时,名科多半是精通外科和正骨的医官,又考虑孩童医治关乎人心,所以又寻访了不少精通小方脉的名医。
待感觉岛上瘟疫不可掉以轻心时,才着力寻访精通大方脉的名医,但精通大方脉的名医中,对瘟疫有研究,且能对症下药的高手,原本就并不多,短时间内很难寻访得到。
“怪不得陈先生和诸位先生。”徐子先内心也是极为失望,但这些医生最少是坦然承认自己也无能为力,并没有欺骗,这个态度还是值得肯定。
徐子先阖目休息,半躺在床上,连续多天他已经只能如此,他的脸色还是有些潮红,身体毫无体力,连自己支撑着站起来也是相当的困难。
这印证了时疫感染之后,年轻人或壮年人并不具优势的判断,当然最终能摆脱疾病,身体痊愈的还是以青壮年为多,孩童夭折,老人也多半挺不过去。
徐子先内心有一种无力感,医生们面带惭愧的退出去,但徐子先知道,哪怕是几百年后,一场流行感冒带走几百上千条人命的事也不稀奇。
人类在已经可以心脏移植的时代,仍然奈何不了流感,这并不是笑话,而是残酷的现实。
“小妹你也不要急,”徐子先睁开眼,对两眼通红的小妹道:“我的病只要不恶化,总结是能好转……”
“我已经加派人手到福州,泉州,漳州,兴化军,邵武军,还有建州等处寻访能治时疫的名医,不管是用重金还是把人绑来,总之只要是治过时疫的名医,便是给我带回来。”
小妹俊俏的脸庞上居然有了一丝英武之气,说话的果决和行事的果断都不似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这是在后宅和南安久掌大权带来的变化,也算是南安侯府剧烈变化中的一个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