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还是有冰块的。”李仪笑着收了折扇,说道:“二小姐令人将侯府别院去冬储的冰运了来,虽说包着稻草,运的也快,还是融了不少,剩下的都储在地窖里头。今冬怕是还要去闽江上取冰,不过花这么点钱,又不是自己享用,估计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怪话。”
“眼下这一切均是侯府的。”陈道坚不以为然的道:“君侯给予大伙的多,但也要提醒众人,不要忘了本份。君侯能给,也能收。要是和有的宗亲学,吃苦是众人的,享乐均是上头的,大伙又能如何?”
“这话说的是了。”李仪眯着眼点了点头,显然是对陈道坚的态度和话语相当满意。
在仆妇分给众人冰镇饮子的时候,李仪对陈道坚道:“适才牢之你进来的时候,脸色颇为苍白,我知道是出事了,现在感觉如何?”
“此前是有些畏惧,害怕。”陈道坚昂首道:“但一路看到农人,工人,匠人,吏员,官员,再看到军营处处,拉练的一营兵回来,突然便是感觉心思定了很多。”
“你回来之前,军情司的邓方已经派人乘一艘小船回来了。”李仪道:“倭人突然戒备,绝不会由来无因。大魏水师现在掌握在我们手中,他们当然不会是警备咱们这边。老实说,咱们就算有这种想法,也没有这般的能力。对倭人,咱们近期和长期的打算是先拉拢,然后再压制,倭国不具威胁,千年之下,他们始终是一团散沙,各处大名割据,中枢没有权威,什么劳什子天皇毫无权威,他们的什么将军,权威更不能和咱们的两府相比。待咱们重建好水师,到时候再说。”
陈道坚隐隐把握到了李仪的想法,现在为了和倭人做买卖,不妨优容视之。待水师重建,很可能将倭国纳入贸易专属的范围之内,不使其它的势力染指。
至于康家的势力,若能吸纳,消化,当然是最好不过,若不然,也很可能一并解决了事。
对中枢的想法,陈道坚倒并不是不赞同,只是想到自己出使的时候,众人毫无例外的叮嘱一定要与倭人和康天祈打好交道,建立交情,而其实南安侯府这边却已经在盘算将来的事了。
陈道坚苦笑一声,说道:“倭人看似一团散沙,国力也弱,但我要向李公说明,其人颇有韧性,武士悍勇敢死,而且他们都颇为自傲。我在倭国时见过很多国家的人,很多小国的人,比如占城的,或是三佛齐的人,又或是吕宋人。不管他们对我们大魏的观感如何,一听说我是大魏人,且是官员,那种内心的崇敬却是装不出来的,他们是真的服我大魏,对我魏人可能有仇视,有敌意,但他们承认咱们强大,对我们不敢冒犯。倭人就不同了,他们表面上对人很尊敬,点头哈腰,恭谨的不得了。但哪怕是对我,对咱们南安侯府的人,他们在骨子里还是很自傲。一旦真的有什么冲突争执,不将倭人彻底打服,他们是不会对我们真心服气的,其间可能会战火绵延,持续很久。”
李仪面露沉吟之色,其实在将来打算征服倭国,占领肥前,筑波,石见等国是徐子先的主张,在刚合作开始就谋算倭国的领地,李仪也是颇感吃惊。
徐子先也是剖析了倭人的习性,见解和陈道坚大致相同,但他恰恰有相反的决断。
倭人性格坚强,擅长学习,能够隐忍,也有足够的自傲,他们在被唐军击败后,并不是选择继续对抗,而是向大唐学习。
和大魏的交流中断是因为大魏水师的衰落,这个民族是畏威而不怀德。
待南安侯府重振水师时,第一个要打击的便是倭国,这样反而能获得他们全方位的合作,南安侯府能在倭国获得更大,更多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