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兄弟没有继承人的位置,没有威胁,不能继承位置也会过富家翁的生活,康茂才坐过这样的位子,他知道将来不管是哪个兄弟夺了他的位子,上位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康茂才从肉体到灵魂彻底毁灭。
换了他,也是一样会这样做。
什么兄弟情谊,哪有手握大权,掌十余万部众来的更重要?
不要说康家,那些只有几万十几万石收入的倭国大名,兄弟相残,手足相杀,甚至弑父杀子的事,那都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康茂才不敢忽略父亲的笑声,他看到康天祈的眼神底处一片冰冷,根本就是毫无笑意。
接着康天祈站立起身,其须发皆白,然而还是身体壮实,腰背宽厚,腰板挺直。其站立之后,突然抽出佩刀,锋锐的倭刀狭长厚重,康天祈用锋刃之处,加在康茂才的脖颈上。
几个小者听到动静,推门来看,见到这般情形,又毫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康茂才已经初掌大权,但在从小畏惧的父亲面前,一丝一毫的抵抗念头也是没有。当下虽然吓的魂飞魄散,却只能感觉到刀刃加颈,脖子上一片冰冷,却不敢动弹分毫,只是低声道:“父亲听了不欢喜?”
“是不太欢喜。”康天祈将刀锋掠过,锋锐的长刀割下了康茂才的一缕头发,康天祈似乎心有不甘,但还是将刀收了起来。
康天祈坐了下去,摇头笑道:“老子一生没有怕过,不知道什么叫忍一时之辱。当初在一艘船上,船长是个吕宋人,不喜老子这种魏人,有一次当众辱骂我。换了别人,怕也就忍了。可是我当时脑子一热,热血上涌,从怀中掏出小刀,上前当胸扑扑几刀,那船长血流不止,当场便死了。他的部下都是孔武汉子,当时我以为自己死定了。不是被捆起来沉海喂鲨鱼,便是将我砍成碎末。不料当时众人俱傻了,后来看我脸上身上均是血,手中还拿着滴血的小刀,那帮人都怕了,一个个跪了下来。然后老子便是有了第一艘船,真正当了船主,成就了眼下这一番功业。”
康天祈拍了拍儿子肩膀,示意康茂才坐好。
康天祈接着道:“我料定南安侯是不会退缩的,我看他的行事就是能成就大事的。成大事的人,能退让的时候会退让,不会当莽夫。但不能退的时候,也绝不会退,宁死也不能退。就如东藩的事,投了百万贯是小事,但要看这百万贯能不能在短期内再筹出来。按你所说,他是筹不出百万贯了,这样一来,颜奇和李旦就是在掘徐子先的根基,是给他挖了坑,他顺当躺下去是死,拼一把未必就死,只要是个男儿丈夫,岂能不拼一把就自己躺下去?他的棉田,民居,费了半年以上的时间,花费百万资财才建起来,海盗定会毁个精光,这代价南安侯府承担不起。便是可以继续做生意买卖,但不管是咱们,还是倭人,还是闽人,还有南洋的兰芳人,三佛齐人,谁会认可一个强敌来袭时当缩头乌龟的大魏君侯?南安侯府到时候会举步维艰!这还是小事,若颜奇和李旦,明年这时候再来袭一次呢?”
康茂才道:“他们此役若不得好处,明年为什么要来?”
康天祈笑着摇头,说道:“颜奇和李旦要抢,何处不能抢,为甚要集结大军去抢大魏的君侯,还是在一个荒岛上?这是蒲行风的意思,蒲家也不是纯粹的商人或海盗,他们是为了天方国开道的先锋。蒲寿高被南安侯结结实实的弄了几回,灰头土脸,现在在福州藏着不敢抛头露面。陈于泰就是蒲家放在福州外围的棋子,也被南安侯给拔除了。现在徐子先在东藩屯田垦地,一旦发展好了,便是比福建路的官僚们要有威胁的多。蒲家也就是天方,其志不仅是三佛齐,兰芳,还有吕宋,倭国,暹罗,直到大魏。他们要抢东藩,可不是为了几个铜钱,为的是天下大势。今年毁一次,我敢赌一亿亿钱,明年他们定然还会再来一次。一年来一次,南安侯干脆躲回福州算了,不过自此之后,不要再提什么大志抱负,安心当一辈子富家翁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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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了几天,抱歉了大家,努力恢复状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