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坚面色沉毅,乍听到消息时并不为之所动,到最后才点头道:“这么说来,倭人不可能是虚张声势,在欺诈哪一方?”
“是的。”邓方和张伯甫一起点头,都道:“若是这样虚张声势,代价太大了。”
张伯甫补充道:“大内家出动大军,要向四周的藩国交代,室町将军,细川家等大名都会接到通知。所以如果是要迷惑咱们或哪一方,这样做的动静都太大,太蠢。”
“所以真的是大内家受到了威胁?”陈道坚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现在康天祈的舰队有什么动向?”
邓方眼底深处有一抹欣赏之色,眼前这个后生,确实是思维敏捷,考虑事情的角度相当周全,没有疏漏。
怪不得会以现在这个年龄,就担任往倭国的正使,全权代表南安侯府。
而陈道坚也是不负所托,已经与大内家,还有室町达成了协议,并且和诸多的倭国巨商,也是签定了商业合作的条约。
邓方很快垂下眼皮,说道:“我们在康天祈那边还没有人手,为了得到确切的消息,昨天晚上我带人亲自潜到海边山崖上,亲眼看到那边的港口在集结战舰,船帆都升上去,床弩和投石机都打开了,不少海盗在磨刀磨枪,看样子在准备交战。”
“明白了。”
陈道坚起身,对张伯甫道:“给我安排一下,先派人投书,我去求见康天祈。”
“是,听正使大人的安排。”
张伯甫没有多话,虽然南安侯府的人和海盗诸王之一的康天祈见面相当不妥,但到了这个地步,不见面显然是不行。
南安侯府的人也是明白,康天祈对东藩还是抱有善意。
事实就是如此,若不是康天祈同意,倭人不管是室町方面,还是大内家,都不太可能同意与南安侯府商议协约。
这个事儿是明摆着的,倭人们心里明白,陈道坚也是清楚。
“希望是虚惊一场。”在等候沟通的空当,陈道坚盘腿端坐,内心默默祝祷着。
……
康天祈比陈道坚想象的要老一些。
须发皆白,脸上沟壑纵横,虽然努力挺直腰板,但老迈之态已经是相当明显了。
“康帅万安。”陈道坚举手长揖,身为小辈,礼数还是要到的。
至于称呼,当然不用康天祈等人的匪号。
“牢之免礼。”康天祈脸上露出欣然之色,笑着道:“你带人袭杀天方使团那晚,老夫知道之后,只有一句话,我辈已经老迈,现在的天下是小儿辈们的了。”
“康帅过谦了。”陈道坚不卑不亢,抱拳道:“康帅纵横天下时,牢之还不知道在哪儿,现在哪敢就在康帅面前狂妄自傲。”
“说纵横天下,假的。”康天祈笑道:“不过说纵横七海,老夫大约当的起这样的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