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切无可说得,只能用一句“可惜了”来表达未尽之意了。
魏九真摇头一笑,说道:“也未必就可惜了,我观东藩的军政之道,和大魏有相似之处,又处处高出。可见江山代有才人出,或者南安侯能将当初太祖未尽之意,弥补完全?”
大魏太祖在位二十余年,大半时间是在与北虏交战中度过,国初之时,北虏也是最强盛的时候,控弦数十万,光是纯粹的蒙古万人队就有二十余个,还有朝鲜,渤海,契丹,女真等诸多仆从力量。
其远征倭国,损失十余万,对其伤损不大,就知道北虏在建国之初的力量有多强。
那是纯粹的武装力量,若算上北方的汉人仆从军,北虏最多可以调动八十万人左右的军力,比起大魏来也不遑多让。
后来还是以禁军,厢军,团练诸法,将整个汉地的民力释放出来,几千里的战线处处是魏军占优,主要的战场在晋阳,云州一带打起来,地形对魏军相当有利,北虏一战损失了大半的重骑兵,自此大魏才鼎定天下。
要知道,北虏在魏初时,主力便是二十多个万人队,其建制森严,层次序列分明,万夫长俱是百战宿将元勋,北虏又擅长学习军事技术,不管是攻是守,俱是可圈可点。那是其最为兴旺强盛的时候,怯薛军都是身背双弓,能在马上左右驰射,并且身披铁甲,手持长铁矛,重斧,长刀,佩带骨朵,能在正面破重步兵之阵。
若是对敌人重骑,则北虏骑兵并不正面交战,遥望驰射,敌纵骑追赶则拉开距离,在前方不断回身而射,敌重骑铁骑追赶不上,最后被北虏骑兵用放风筝的办法放死,当敌骑溃乱时,则北虏骑兵折返追击,不管是哪个部落,或是某个国家,俱都不是其对手。
党项人,西辽,还有花刺子模等诸国俱是灭于北虏,当是时其最强时,幅员何止万里?
大魏太祖以平民起兵,率部混一汉地,然后北伐恢复燕云,在北虏国势最强之时力挫之,这是伟男子,奇男子。
其在国策大政上也是有很多妙想,大魏二百多年,国势一直极强,若不是北方压力一直很大,恐怕南洋,东洋,西洋诸国,亦为大魏所有。
就算现在,如果换一个守成稳重的君主,重新使中枢恢复权威,梳理中枢和地方的关系,大魏国势也未到岌岌可危之时。
光是从这一点来说,徐子先恐怕也能做的更好,事实上人们心里都隐隐有一种感觉,徐子先的一切行为举措都太出色,用普通的人臣来相比都不是很恰当,这位君侯,更象是当年的开国太祖。
只是这个念头都是十分隐晦,没有人会说出口来,甚至很多人都是隐隐约约的有这种想法,一个闪念而过就抛开了。
不管怎样,在崇德十四年的夏初,说大魏将要亡国,南安侯徐子先是救时之主,这个话传扬开来,固然不会被人当成荒唐的笑话,却也不会有太多人将这样的话语放在心上。
骑兵们陆续散开来,有人双手举着火把,在火光下看到他们铁铸的兜鍪和刚硬的脸庞,这是一支精锐骑兵,从骑马的姿态,两面防护的铁甲,还有很多人在马腹两侧放有插袋和长矟,这说明他们能够在马上驰射或是戳刺拼杀,这就相当不错了。
有不少骑兵将脸上的铁面具都放了下来,在火光之下,与身上的铁甲联成一体,给人感觉象是冰冷坚硬的铁人一般。
车马喧嚣和人的谈笑声渐渐停息下去,人们好象是被这种冰冷的气息给感染和震慑住了。
有人小声感慨道:“我还记得南安侯上过的札子,倡言本朝一定要重骑兵,非骑不足以御虏,看来,在东藩这里,南安侯也是要练就一支强劲的骑兵了。”
“但愿如此。”有人低声应和,不过没有多少人愿意说话,这一都的骑兵,给人留下了强烈而深刻的印象,加上旅程颠簸,滔海而来原本就疲惫,现在人们更加不愿说话了。
气氛逐渐低沉,一直到车身震动,有骑兵回旋至车队前,大声道:“盐场已至,请诸位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