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从岐州方向往港口,简直就是被山峦环抱,连最简易的羊肠小道都没有,根本没有人能在诸多林木,灌木从,还有山岩之上修筑出道路来。
在海盗出现之前,这一片地方原本也就是山民中的猎人会在这样的高山群抱之中活动,由于人踪罕至,山上活动的猎物倒是真的很多。
现在,此时此刻,南安团练们已经攀宽到南坡,简单来说,就是大块的岩石区域,只有少量的灌木在岩石的缝隙中艰难生存着。
坡道很陡,但并不算悬崖,十几条绳索从山坡之上垂下来,每条索道上都是有成队的团练武卒顺着索道迅速向下。
一旦到坡底,这些武卒就会从身后解下缚紧的兵器,抽出长矟,从插袋中取出神臂弓或长弓,然后找到各自的队伍旗帜,整齐的站好。
陈于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事发突然,在此之前他也是完全没有想到,甚至是根本没有考虑过会再来一次,若是提前有情报泄露过来,他可以去山坡之上的夹道中伏击,就如上一次那样。
或是提前在坡道之下布防,下来一个杀一个,在险峻的天险面前,就算是来的最精锐的禁军也是无用。
当然,坡道之下乱石嶙峋,也是对海盗的限制,否则陈于泰直接就会将营地建于山坡之下,而不是相隔数里。
看到月光夜色之下,十几条索道上不停落下的武卒,哪怕是身为敌对一方,也是有目眩神迷,神思不属,感觉无比壮观的观感。
陈于泰面沉如水,将腰间革带束的更紧一些,接着对聚拢过来的大头目们道:“敌踪已现,现在我们上船,操帆而走,必定会被敌人衔尾而击,不知道死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幸运能逃脱。苍促出逃,也根本不知道去哪儿躲避,去琼州如狗一般的投奔别人,还是算了。今天晚上,不是我们死,就是徐子先死,没有别的可能。若赢了,招安便只在眼前,大伙儿可以带着官印,穿着官袍衣锦还乡,若是输,就直死了罢,莫要流亡海上,被人当野狗一样追赶,杀死在田野,路边,街头,死了还被人唾骂。”
陈于泰看向所有人,沉声道:“我知道官兵最想的不是杀掉我,而是能生擒我,将我递解到福州,受万人唾骂,被那些百姓打的血肉模糊,然后送到菜市口受凌迟之刑,这样才能解万民之气,也是替朝廷脸上争光,这样获利更大。但我陈于泰于此立誓,只有战死的岐山盗大当家,没有投降,被俘的大当家。若是这一战不利,有人看到我要被生俘,赶紧过来给我一刀,往胸口扎,我不仅不怨,做了鬼都要感激他!今晚赢了,大砰分金,我陈于泰此前未分多少金子给众人,是因为招安未成,早早分了人心便散了。今晚过后,只要招安消息下来,老子的储金,拿一半出来给众家兄弟,接下来的几十年,大伙儿就等着过畅快日子,娶小娘,生儿子,住大院子,走到哪儿都是威风凛凛的官儿,谁敢称咱们是海盗,便是大耳括子打过去,多爽利,多痛快!”
群盗振臂狂呼道:“听大当家的!”
生死之分就在眼前,岐山盗人数不多,几乎都是积年的悍匪,几乎是人人手上都有人命,一旦被俘,在提刑司的审问下只怕要人人过关,而人人过不得关。
为盗,一般来说按律法就是死罪,杀伤人命,在大魏律法中分为斗杀谋杀等若干种,谋杀的罪名最重,斗伤杀人,可能绞,可能流,可能徒刑。而谋杀杀人,按魏律,谋杀哪怕未遂,只要致人轻伤者,论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