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笼罩在京师头顶数年之久的阴霾算是散去,韩钟执政,缺点很多,比如没有大格局,大胸襟,也没有宰相度量和抱负,但其执国十余年,基本的政务运作部门流转总是相当娴熟,此人在,大魏不会有太大的动荡,除了韩刘之争的血腥和杀机之外,其余诸多事务还是会照常进行。
“你在京师做的好事……”陈笃敬有些担心,也有些后悔的斥责道:“既称我一声岳父,少不得要教训你一通!”
“岳父说的是……”徐子先垂首,老老实实的道:“其实那样冒险,顾不得身家性命,也并非我所愿。以我在福州的布局,应试而回,还是今天的格局,何必冒那么大的险?倒霉的是刘知远,得利的是韩钟,我又能多拿什么?相反,一个策马天街的宗室,怕是人人瞩目,个个提防,我是不可能再被召入京师委以重任了。”
“齐王和我当面谈过……”陈笃敬道:“他也是这样的想法,你以后在福州一定不要如在京师般行事,否则更是人人忌惮,提防,对于其实相当不利。”
陈笃光这时走过来,笑着道:“明达也算是立了大功,对国家有利便是好事,那刘知远简直疯了,百万大军北伐,亏他想的出来?这一下诛除了他,替国家去掉一个大隐患,这是件大好事嘛。”
陈笃中等人俱是点头,刘知远死后其北伐计划泄露了出来,果然是疯狂若斯,叫很多看到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此人真的斗跨了韩钟,在天子一力支持下实行那样的北伐计划,大魏在两年之内必定亡国,简直是疯狂到骨子里去,自取灭亡也没有这般取法的。
徐子先诛刘知远,方少群背主,都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被淡化了。
很多人感觉庆幸,对徐子先的桀骜和大胆印象也是冲淡了许多,否则的话,徐子先想离京都不容易。
时至今时今世,史书里记录的无不是过往的经验和教训,徐子先这样胆大包身的宗室,向来是祸乱之源,也是被所有人提防的对象,汉之朱虚侯便是最显著的例子。
有人将徐子先和朱虚侯对比,也是包藏祸心。
还好,马政札子一上,徐子先又表明了要对东藩大岛养马的志愿,同时愿诛除陈于泰等海盗,以告慰亡父徐应宾,诸般举措之下,才使得自己的形象稍有好转,但正如陈笃敬所说,还需小心谨慎,不可叫人抓着把柄来利用。
“我想在福州,也不会有人再能逼着我动刀兵……”徐子先笑着回答,话语中不乏自信。
众人俱是点头,以徐子先现在的格局地位,怕是真的没有人能激的徐子先用刀剑来说话和回应了。
“蒲家怎么样?”陈笃光问道:“有人知道他家现在的动静否?”
陈笃敬道:“蒲寿高十多天前才从江陵折返,在江陵拜会了不少宗室亲王和国公,也见了江陵诸多大佬,同时捐输百万贯给国库,其在刘知远之事上犯的事算是揭了过去……蒲家也不便宜,在此之前所有人都忽略了蒲寿高,只当是财雄势大的外来色目商人,此事过后,朝廷对他还是加多了几分忌惮,此人行事会多有掣肘,便是在福州,齐王和林斗耀对蒲家都开始出手限制,其收购生丝都受到限制,长时间下来,其财势必定会慢慢消退,明达勿急。”
这是陈笃敬害怕徐子先记着京师大仇,不顾一切带兵冲入蒲府,这样虽然痛快,却是失了大义,更坐实了不法宗室的名头,天子可以借着此事加以责罚,削爵免官,甚至高墙圈禁也是极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