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几百年前,沿海渔民就常到澎湖打鱼避风,那边的鱼群多,一网下去拖不起来都是常有的事,岛民把打上来的鱼腌制风干,装满整艘船过来贩卖,靠海吃海,不过如是。
李明宇这时才道:“我现在知道明达为什么成功了,一般的宗室膏粱子弟,哪有闲心问这些军政民生之事!”
“是的。”陈正宾笑道:“刚刚我还以为是上官在问我的话,弄的我汗都要出来了。”
也不过三十五六的陈笃中走过来,笑着道:“我都听到了,还奇怪明达怎么不问我们东藩的事情?”
徐子先先是一揖,然后笑道:“九叔说笑了,我只是听说岐山盗偶然会犯澎湖,这才多问了几句,东藩那边怕是岐山盗过不去……”
“我们那边有什么?”陈笃中道:“一万多人,分处各处散居,打鱼种田,收些黄豆之类的勉强果腹。只偶然会有海商停泊来补水补食,平时都看不到什么外人,海盗来做甚?要说起来,东藩也有好东西,沙金开采定然会大赚特赚,只是要好手勘探,动员过万人力去修路开矿,朝廷现在哪有这心思?偶得一些,也直接贡到京师去,由水师运送,海盗才不会来抢这么一点可怜的金子。”
东藩就是后世台湾,大魏朝野称为东藩大岛,大部都是未开发的蕃地,生蕃野人不服王化,很难制服,移居东藩的大魏百姓不过万余人,两千户不到,在南部沿海地方开辟出一些农田村镇,靠打鱼种田为生,出产菲薄,生计很困难。而外来客商,多半是在这里补水或买些黄豆鱼干之类的土产,补充一下食水就走。
少量的货船会收土著生蕃手里存积的皮货,沙金,岛上由于地广人稀,原始生态保护的好,有大片的鹿群,鹿皮特别受大魏北方的欢迎,一张皮子少说要卖十五贯以上,供不应求,只是生蕃野性难驯,这种生意断断续续,而且也和大魏百姓或官府无关,最少朝廷是不可能从生蕃们手里收到税。
因为是蛮荒之地,户数丁口极少,所以朝廷在东藩未设县,只立了东藩大寨,有官兵一千余人,设知寨一人防御使一人,陈笃中就是任此职,正六品,职位不低,但毫无疑问是个苦差事。
“谁叫我是考的武进士?”陈笃中自己嘲笑自己道:“在我们昌文陈家,我可真是个罕见的异类了。”
“九叔不必如此。”徐子先面色平淡的道:“乱世将至,可能武职比文职要吃香的多,将来大家会有仰仗你的地方。”
“明达也认为乱世将至?”李明宇道:“现在人心惶惶,难道明达身为宗室,也是一般的想法?”
“李兄是大才。”徐子先淡淡的道:“从中枢到地方,从朝政到军务,再到财赋,再谈人心,怕是觉得乐观的人,少之又少了。”
李明宇到底是正牌进士,且在京师做殿中侍御史,经常可见天子,要从感情上来说,读圣贤书又一直在大魏朝堂的人,对天子和大魏岂能没有感情?当然不愿承认。
但从理智上来说,他又知道徐子先说的是对的,这种矛盾的心理之下,李明宇长叹一声,不复多语了。
陈正志这时才开口道:“明达你腿上的伤如何了?”
“皮外伤,早就不碍事了。”徐子先笑道:“多谢大兄惦记。”
“请进花厅饮酒。”陈正志道:“年后明达要做赴京的准备,来行请期礼时,我们就不要为难他,今天要无醉不归。”
这当然是个显著的暗号,就是要灌徐子先酒,一院子穿着青色或红色官袍的文武官员,闻言俱是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