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仆人进来,呈上一封未封口的公函,却是齐王以正式的文书复信。
林斗耀看了一遍,递给韩炳中,脸上顿时有了释然之色。
“看来齐王是真心要栽培小辈,不是要抢夺兵权。”韩炳中颇为高兴的道:“这一下可以放心了。”
“嗯。”林斗耀警告道:“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你平时,各军,营,哪怕是各都的都头,没事都可以多见一见。要经常出入营伍,不要叫人觉得你这个制置使高高在上,和他们厮杀汉不同。这样你怎么能掌握好军伍?现在朝争越来越激烈,搞不好就会影响福建路,别的事也算了,军营不能乱,要镇住地方,你这个制置使,责无旁贷!”
韩炳中肃容听了,拱手称是,不过内心却是不以为然。大魏建制复杂,从中枢到地方都是有各衙门和文武,宗室,权贵,官绅互相掣肘,哪有人能在军营里真正掌握大权?不管是大都督府,还有安抚使,包括他这个制置使在内,还有各军的都统制,各营统制,各州的防御使,各寨的知寨,都各有监督防御专权,这样的体系之下,谁还能拥兵自重不成?
不过转念一想,这几年来似乎是较往年有所不同,各家权贵都在往军营里掺沙子,特别是齐王,军中威望犹存,而赵王用的是拿钱收买的路子,也是在军中有了不可轻视的地盘。至于帅臣林斗耀,自是执掌军政大权,而福州知府杨世伟等人,也各在城防营和江防营里伸手,想来想去,竟是有乱世将至的感觉。
“我明白了。”韩炳中咬着牙道:“得空就去整肃军营,既然朝廷委下官为制置使,福州各军当然是归下官一手掌握,谁伸手也不行。”
“你有这番觉悟,我很高兴。”林斗耀极为欣慰的道:“内有朝争,外有海上巨盗,我辈当然要谨慎持重,一定要把地方安静当成首要之事。”
韩炳中唯唯称是,不过心里却是明白,林斗耀的意思就是不管怎样,一定要把军政大权牢牢抓在自己人手里,这样才能“地方安静”!
“一个团练使,允了他去。”林斗耀开始书写安抚使司的正式公文,按枢府的意思是给徐子先地方军政历练资格,将来袭爵考中武进士,一下子就有了资历,可以不必从军政体系的底层熬起。
这算是一件便宜事,国朝旧例如此,不算稀奇。
但林斗耀等人已经决定不给齐王或南安侯世子发展的机会,别院附近的那一营多兵绝不会给世子染指。
齐王也是知机的很,并没有讨要兵权,而是建议给徐子先福州府团练使的官职,团练使正五品,已经由实职向虚职转换,很多权臣世家的子弟,文职就荫官为校书郎,武职就授团练使,武职比文职要高一些,这也是时人的习惯,文职低而清贵,武职高而鄙俗,反正都不是实际上任,只是朝廷给这些大臣子弟一个官身,也没有俸禄可领,也不算资历。
想正儿八经的当官,在大魏只有一条途径,宗室都不例外,就是考试。
林斗耀很快把公函写完,用了印,令人连朝廷封赏一起送到南安侯府别院,待吏人出门后,他对韩炳中笑道:“齐王还是太高看南安侯世子了,击败岐山盗的事哪有这么简单?等他就任团练使,就可以把那一营多兵撤走,反正这是齐王的意思,我们不过是成人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