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无不赞同,所以听着哭声,并不觉其惨,反觉畅快。
待喇叭声略停,几十个健壮海盗在平原一角挖掘深坑,有人把衣袍之类放入棺材,然后以棺材下葬。
“原来如此。”吕问贤醒悟过来,说道:“今天应该是陈于勇的头七,看来是用衣冠冢下葬了事了。”
到此都无甚出奇,但也算不虚此行,吕问贤刚打算转身下山,却见数百海盗在陈于泰面前排成数排,每人都手持一碗酒站着,然后各人拔出随身小刀,以小刀割破胳膊,血流如注,很快都是流了半碗的血,众人连陈于泰在内,都是将血酒饮了。
接下来摔碗于地,连几里远的山崖上,也是能清楚的听到摔碗的声响。
“坏了。”吕问贤面色大变,说道:“看来其要矢志报仇,决心不小。”
“我们要加强戒备了。”上寨指挥面色凝重,说道:“以防其来偷袭。”
“是的。”吕问贤道:“南安侯世子那边,听说是派了一营江防营,我看也不是长久之计,一营兵不可能始终卫护着侯府一地。而且,厢军一营人数不定,但不能超过千人,一营兵如何挡的住岐山盗?也就是拖一拖,等着别的江防营,还有府城的城防营出来救……”
上寨指挥是粗直军汉,当下道:“这是拿刀子擦屁股,玄乎事。”
吕用贤笑一笑,说道:“我看陈于泰气昏了头,也不至于来找咱们泄恨。不过该戒备还是要戒备,这些天多派人到山上查探巡哨,一有动静赶紧报闻,然后本官再向府城告急,凡事多加小心,总是没错的……”
上寨指挥道:“咱这里没事,侯府世子可就有事了,大人看,他该怎么办?”
吕问贤笑笑,说道:“两代南安侯都与岐山盗有关,老侯爷在这里任防御使时,本官尚未调任,现在侯府世子又和陈于泰干上了,必定是老侯爷有所交代。这事咱们不必管,安心等着听消息就是。”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位知州大人是没有什么担当的人物,若是换了锐意进取的,怕是会拟个计划,一旦岐山盗大股出动,立刻出兵剿平其寨,烧毁其港口,对岐山盗来说也会是个不小的打击,但眼前这位,估计就是得过且过,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既然上官如此,众人也不必太过操心,只是上寨指挥却是当年徐应宾用过的人,也见过徐子先,心中不免有些嘀咕,世子当年到上寨来时见面,不过寻常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未料几年过去,居然如此有出息了,却不知道何时才有机缘,当面见上一面,到底要看看,世子现在究竟是何模样!
……
在吕问贤上禀岐山异动之时,徐子先也是离了别院,身边是李仪和秦东阳两人陪同,三人俱是穿着官袍出门,十分的慎重。
徐子先穿着的是四品红袍,腰系银带,有银鱼袋系于其上,也是四品以上官员才有的佩饰。再将四品纯色红袍一穿,头戴软脚幞头,脚踩官靴,他的身量高大,面容白皙,穿上这一身之后,汉官威仪尽显。
这一身穿着,不提小妹,秀娘等人看了十分欢喜,别院中的浆洗妇人都得多看几眼。
近来别院中洒扫的人明显增多,园丁,菜农,也多起来了。
李仪亲自提调,六个庄头很得力,最关键的是孔和查出了所有的隐户,另有几个上次考核通过的秀才当帮手,将官庄四周分户划区,轮流上值,轮到服役的,大半继续被安排在附近几个镇去服役,所得收入,可以刨去伙食费用,算是一项德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