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官员也有恩荫制度,进士出身直到从九品为止都有恩田和免役名额,从九品的官员是二十亩地和两个身丁免役,但以宗室占地和隐户的情形来看,估计文武官员的占役隐户也绝不在少数。
怪不得大魏的税赋种类如此繁多,收税的力度之大比后世还要法网密布,可税赋收入还是年年下降,这样的情形下降是相当正常的事了。
以太祖雄才大略,种种展布都是想尽量杜绝王朝弊病,徐魏已经超过四百年,说明太祖手腕过人,现在还是到了王朝更迭弊病从生的阶段了。
徐子先停住思绪,此时顾不得这些杂事,他对眼前的女子道:“秀娘,走吧。”
秀娘还站在轿子旁,眼神中对身后的家并没有什么留恋,可又似乎知道这一走就割裂了过往,再也不会回返。
泥泞的道路,掉落了大半叶子的树木,长满杂草的低矮泥土墙,全是烂泥散发着恶臭的院落,秀娘站在泥泞的土地上,似乎身躯很轻,并没有沾染到这些脏脏之物。
她穿着浅白色的交领背子,衣袍很旧,但应该是她最好的衣裳了,秀丽的脸庞配上这样的衣袍,犹如烂泥堆里绽放光芒的珍珠。
徐子先跳下马,亲自掀开轿帘,在这一刻他居然有些紧张,这是今世他第一次要拥有的女子,这么漂亮出众,温婉娴淑,这是典型的旧式的中国南方的女子,在苦难中生长,如杂草般的生长,却还未被生活和苦难击跨。
她似是含羞看了徐子先一眼,然后跨上轿子,端端正正的坐了下去。
四周传来孩子们的欢呼声,也有妇人们羡慕的议论声,秀娘的脸慢慢憋红了,她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她似乎想仔细的看看徐子先,但又把目光低垂下去,两手拧在膝盖上的衣袍上,指节都拧的青白起来。
她的肤色很白,但并没有太多细腻的感觉,毕竟她可能不知道怎么保养皮肤,又受了太多苦难,她的眉有些乱,毕竟没有时间修饰,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家境的小女子,受过苦难,此时终于苦尽甘来。
“走了。”徐子先放下轿子,看着秀娘,说道:“带你回别院。”
“世子。”秀娘咬着嘴唇,突然道:“能不能从村西头绕一圈,我要看看谢铨家。”
“世子不要误会。”秀娘面色变白,吭吭巴巴的说道:“我要看看那边现在怎样,并不是想这个人和那个家,我就是……”
“你就是想过去看看,和所有的过往说再见?”
秀娘摇了摇头,又点头,说道:“世子说的真好。”
秀娘并没有说实话,她只是想去宣泄心中的快意,另外她想去看看,谢铨现在是不是过的更惨了。
世子人很好也聪明,但他不是很了解女人。
轿子在大队人马护卫下从秀娘家门口抬起来,然后绕道村东,有人指了指一幢破烂院子,也是在村道旁边,对徐子先悄声道:“这就是谢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