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文将徐子先改变的事称为“奇事”,由此也可见他对徐子先的一惯观感,只能说是委实不佳。
“我却是不信的。”不远处的信昌侯世子徐公达哈哈一笑,说道:“子先么,其为人庸庸碌碌,无甚长处。其才学么,只好拿来当厕纸,说他读书练箭,真是笑死人了。”
有不少人都是含笑点头,虽不好直接应和,却是明显赞同的神色,连徐子文也是微微点头,显然是对徐子先这个堂弟印象不佳。
“他不过是故意造风声。”靖远侯府的二公子陈敬辅前一阵丢了大脸,侯府失火后裸身跑到大街上,被人引为笑谈,他也是躲在自家别院十余天才回到府城,这时闷声道:“子先上次丢了大脸,昏倒在雅集上,被人引为笑谈,躲到别院几个月假作神秘,再派魏燕客来替他鼓吹一番,将来回来俨然也是名士了,真是可笑之至。”
魏翼心中不悦,眼前这几人向来对徐子先评价极差,而且到处宣扬,使得很多人听说之后都不喜徐子先,对徐子先的人脉,影响力,形象,俱是大有影响。
这几人相当恶劣,其实攻讦徐子先的都是几个侯府的青年一代,老一辈的不至于,青年一辈,都是出于侯府,靖远侯府是异姓侯,陈敬辅应该是单纯的不喜徐子先,而信昌侯府的林公达是远宗国侯,能不能恩推子弟,再袭爵一两代,这是每个国侯侯府都会努力去做的事。大魏宗室的规矩,国侯三代而除,与国有功者再续两代,何谓与国有功,现在当然不是要上阵去厮杀拼搏,而是有名声,人脉,出来做官之后被百姓交口称赞,这便是于国有功了。
这等事当然要运作,并且资源相当有限,朝廷不太可能在福州一地允许多家宗室多承袭一两代,所以徐公达对徐子先的打压,敌意,并非由来无因。
“算了,”徐子文温和一笑,对诸人道:“一件小事,明达能学好上进是好事,我等当给以鼓励,纵是学而不成,好歹世间也是少个宗室纨绔。”
“显鄣说的对。”
“也不过就是个假扮上进的纨绔,显鄣兄还是太纯良了。”
“纨绔好歹要懂斗鸡斗狗,走马章台。徐明达行么?就凭南安侯府的家底?”
徐公达的话还是恶意满满,不过这一次近于实情,南安侯府真的一穷二白,宗室国侯中最窘 迫的就是这一家了。
众人都笑起来,魏翼心绪不佳,但想起一事来,自骂糊涂,当下令随行小厮到外取了一大包桔子来,说道:“明达特意说与诸兄少见,入秋时桔子正好,他特意买了一大包叫我带回来,指名给公达,敬辅两位。”
众人轰然不满,徐子文先笑道:“明达这小子真是寒酸,一包桔子还指名道姓,当然是人人有份。”
徐公达冷笑连连,自是不会接受徐子先的好意,他不仅要打压徐子先,其余几家侯爵家的世子也是一并打压,不管怎样,福建路如果有哪家国侯有机会多承袭两代,那么就一定是他信昌侯府。
不过人人均分了桔子,徐公达不好当众峻拒,显得自己太过小气,当下也和众人分桔,这下倒是真的不好再多说徐子先的坏话,各人分成若干堆,钓鱼吃桔子,或是赏那些特意不扫的枯黄落叶,要么进屋去看书,玩古董,品茶,下棋,玩双陆,这就是所谓雅集,各人闲适的很,没有谁会偶有才思,在这种雅集上书写出来的诗文都是事先做好了的,甚至哪一期由谁的作品出名,也是事前有过考量,争执,最终是少数的人当家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