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大师兄的人呢!
“所以,以后好好做事。”童辛又道。
李和顺从的点头,那是自然,这份知遇之恩,提携之恩自要珍惜与报答,至少绝不能给大师兄丢脸。
“只是有一事……日后我要一直扮作女子吗?”李和期期艾艾的说。
“不然呢。”童辛眉头微扬,“或许你也可以现在去试试坦白,看师父能不能宽宥你,允许你继续留下。”
李和不敢冒这个险,毕竟他不过才与鬼手大师刚认识,未有任何感情根基,甚至大师不一定能记得他,便自然不会留情面。而若以皇家身份强迫大师,又有何意?
童辛扫了一眼李和神色,接着道:“无人不喜欢勤快又有才之人,好好做事,有朝一日得了师父认可,自然就舍不得你。”
有道理,李和心头稍稍松快,又托了托面前的波涛汹涌,轻声道:“可是每天夹着腿走路好累啊,还有这胸,着实累人。”甩来甩去,颤颤巍巍的,总担心会掉下来。
童辛嘴角微牵,似乎笑了下,极快的一闪,正色道:“这点苦都不能吃吗?真正的女孩子们可日日如此,一辈子都这么生活。”
“说的也是,如今可知女子们的不容易。”李和感叹道,“日后娶了妻,可要好生相待。”
童辛不置可否,只说:“习惯了就好。想要有所得,必要付出相应代价。”
李和懂得这个道理,只不过这么朝知情的童辛说一声而已,平日里倒并无抱怨,也很快适应了阿桐的身份。
不过他发现谷中另外几位女子走路都脚下生风,忙起来的时候更卷袖露膀,十分豪爽,他便也逐渐放松了些,不再刻意夹腿扭捏,稍稍控制下幅度,继而变的自然自如。
“阿桐,天黑之前药房得收拾好。”
“阿桐,器具房的东西该煮煮了。”
“阿桐,缸里没水啦。”
李和以杂役的身份入谷,干的自然是杂役的活儿。所谓杂役,便是什么都干,什么都做,哪里缺人,哪里有事,就去哪里。他又是新来的,自然更没得挑剔。
养尊处优了十多年,生平第一次做杂役,起先李和简直手足无措,差点倒在最简单的扫地上……
幸而谷中众人都十分友善,倒无人嘲笑,另外几名杂役带着他,手把手的细心教导,其他人也耐心告诉他没关系,慢慢来……
作为大康唯一的王爷,忠亲王府唯一的独子,李和可以说被娇生惯养着,却意外的没有被养坏,平日里玩性大,爱风流热闹爱吃喝玩乐,然则办起正事来,却出人意料的坚持。
“要么,这挑水便算了吧……”
李和又一次打翻了水桶,两桶水泼的浑身,头发都湿了,未有过的狼狈。
别的都渐渐上手,唯有这挑水,那长长的扁担与水桶一上肩膀便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丝毫不受他控制,衣裳不知湿了多少件,往往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挑到家,却只剩小半桶水。
“本……”李和想要怒吼“本王就不信了”,倏然察觉旁边有人看着他,忙改了口,“本姑娘还不信了!”
李和一次又一次的试,不断调整,在湿了无数件衣裳,摔了无数跤,摔坏两只桶,两根扁担后,终于成功将两桶水一滴不撒的挑到家,也学会了在桶里放两片荷叶,可以防止水波荡漾。
众人纷纷称赞。
李和忙谦虚的摆摆手,嘴角的笑容压也压不住。
从前在京城一掷千金,狐朋狗友一起吃喝玩乐,什么没见识过,可除了与李妄种苏几人一起的日子里,却从未这般开心过,那开心中还有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大师兄,怎样,没给你丢脸吧。”
李和悄悄朝童辛问,这段时日以来,他毫无怨言,毫不懈怠,以最快的速度学会了杂役房中的几乎所有事务。
因他本来就懂得一些医理,因而在杂活做完之余,便可兼做些药童的事,譬如收晒药材,分门别类,或者根据要求,调制一些简单的药丸,偶尔也要去山中识别和采挖药材。
世外桃源般的药谷内,每个人各司其职,井然有序的忙碌着。
李和最喜欢的是每五日一次的授课。
书房的药学典籍所有人都可阅览,平日里众人也可互相交流,而鬼手大师每五日会专程授课一天,集中一起答疑解惑。
鬼手大师不定时要出谷,在谷中时还得休息调养,以及潜心钻研医术,因而这五日一次的授课机会便相当难得,相当珍贵。
李和也逐渐见识到鬼手大师的真正厉害之处,虽说技艺这种事可能很多人认为贵精不贵多,对大夫医师来说尤为如此,哪怕只掌握一种疾病的医治方法,便也能造福百姓,某些时候救人于水火。
而鬼手大师医术精湛,一般的疑难杂病早已不在话下,却仍孜孜不倦,不断钻研,攻克某些罕见的病症。而除此之外,鬼手大师更涉猎一些譬如易容这类的外部医术,从正骨手法,药物辅助,刀术技巧,器具制作等等,可说已达鬼斧神工之程度,外头无人能比。
鬼手大师一身医术杂而广,门下弟子们根据自己喜欢与擅长,可择其一二学习,当然,有本事全学也可,鬼手大师并不藏私,反而乐于有人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