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先前不曾现出面容,李琬的纯真柔婉,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也令人觉得很美。
而李和无意中为种苏营造的“不近女色”谣言,却在这时给种苏提供了些许立场,不至于叫人误会她的本意。
“这世上总有人有眼无珠,也总有人心怀恶意,不那么善良……碰上这些人,只是运气不好,并非我们本身真的不好。人活一世,不过短短几万日,不要被过去所缚,更不必太过在意他人目光。您是公主,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孩儿,更应活的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种苏知道这些话或许苍白无力,但仍希望能给这个孤独的女孩儿一点点力量,能够有朝一日,真的不再介怀。
猫儿们追逐着蝴蝶,微风吹过,抚过额边发丝,李琬怔怔看着种苏,慢慢的眼眸微红。
种苏倏然有些不安:“公主,对不起,臣……”
李琬摇摇头,轻声道:“种大人,我虽不谙人情世故,却也未蠢笨到家。谁阿谀奉承,谁假意恭维,谁心有所图,谁真心实意……稍稍看过,听过几回,便也能分辨出。”
“这件事我鲜少对人主动说起,今日不知为何,想起往事,多说了些。”李琬站在两旁开满花儿的路上,轻轻的说话,好像自言自语一般,“父皇母妃早早不在,皇兄太忙,倘若告诉他,或许他会杀了那些人,替我出气,可这不是我想要的。”
“宫人们尽心服侍,却怕我难过,故而讳莫如深,从不敢多提面瑕之事……其实曾很希望能有人对我说一句,我其实并不丑,抑或真的丑,也没关系……大家什么都不说,就好像我真的很不好很不好一样……”
“没有想到,如今居然听到了。”
“种大人,你真是个好人。”
李琬有点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难怪皇兄喜欢你。种大人,如果可以,我也能跟你为友吗?”
这又是一个种苏无法说不的请求,除了回答“臣之荣幸”,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李琬并非难伺候的人,相比而言,反而更好相处。虽提出为友,却并未做过多要求,不至于让种苏难做。
经过这次交谈后,李琬对种苏更为信任和随意一些,见丑丑并不排斥小西施,便提议多带小西施进宫,让它们多多相处。
于是种苏便每日袖子里揣着猫儿进宫,偶尔自己送过去,大多数时候由李琬身边的宫人领过去,到得种苏下值时,再带回家。小西施有个伴儿也挺不错。
这样是麻烦了些,却也挺有趣。
同僚们也渐渐知晓了种苏见公主之事,起初都很惊愕,慢慢的也就习惯了,毕竟种苏从一开始就“与众不同”,有陛下的青睐在前,其他人的态度似乎都在情理之中,虽讶却不足以震撼。
不过公主毕竟是女子,众人目光中不禁多一份复杂之意。
“种大人来日不可限量啊,还望苟富贵勿相忘啊。”有人意味深长的打趣。
男未婚,女未嫁,种苏自然听得懂这话中蕴含之意,这时候或许说一句“我喜欢男子”便可解除猜疑,但这种事毕竟,宣之于众后说不定又有其他麻烦,还是不说为妙。
况且公主毕竟是公主,大家私下议论两句罢了,没人敢真的大肆妄论与调笑,种苏听得懂也当听不懂,一律装傻微笑,敷衍应付过去了。
只是李琬那边,让李琬一直误会她的喜好似乎不妥,但现在李和不大进宫,种苏总不能直通通的忽如其来的对李琬说起这种事。
事实上说与不说,可能结果并无什么不同,反正也不是种苏能够选择和控制的,哪怕她当初说了,李和信了,恐怕也依然难以改变被带去公主殿,说不得会发展成其他更奇怪的走向,麻烦更大……
或许目前这种局面反而是最好的,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时光如流水,又一个休沐日过去。
这日,去长鸾殿前,种苏先去了趟华音殿。
“咦,这么快就拿到了?有劳种大人。”
种苏带来一只小铃铛,李琬眉眼弯弯,开心接过,继而系到丑丑脖上。
丑丑戴着铃铛,走到小西施身边,喵喵叫了几声。小西施的脖上有个一模一样的铃铛。
正因为小西施佩戴了,丑丑十分眼热,总忍不住去撩拨那铃铛,这些东西宫中置办不难,只是民间门自有高手在,这铃铛小巧精致,出自有名的一间门猫舍,系绳更编织的十分精美讨巧,猫儿们戴上毫无障碍,于是李琬便让种苏捎带买了一个。
原以为要过几日方能取到东西,种苏昨日出去,顺道去店中问了问,已经编好,便取来,今日带进宫来。
“真好看。”李琬笑盈盈道,“丑丑从前可什么都不愿戴,这个倒喜欢。”
元姑姑笑道:“丑丑已今非昔比。”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起来,种苏也忍不住笑。
从前的丑丑高傲冷漠,除了主人,不,对主人李琬都常爱答不理,颇有种纡尊降贵之姿。然而自从小西施第一面的下马威之后,丑丑简直变了个猫样。
具体表现为,小西施去哪儿它跟哪儿,犹如小跟班般,只要小西施一来,眼中便仿佛天底下只有小西施这唯一活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