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摆了摆手,提着单刀独自走了进去,武延秀立即道:“你们把这里守住了,要是让他跑了,本国公拿你们是问!”
这座小庙门匾上的字迹剥落的厉害,杨帆也没看清这座庙叫什么,他走进小庙,又跨过一个小小的院落,便走进了小小的正殿,就见周憬紧攥尖刀,正痴痴入神地抬头看着上面的神像。
那神像古旧拙朴,因为有老庙祝时时拂拭,五官模样倒还清晰可辨。只是这尊神像比较少见,杨帆虽然看见了他的模样,还是认不出是哪一路神仙。
周憬听见脚步声并不回头,只是喃喃地道:“时也,命也。周某生死存亡时刻,竟然逃到比干庙来,这……大概就是天意了。”
杨帆这才知道这座香火几乎断绝的小庙供奉的竟然是殷商时的忠臣比干。
杨帆轻轻舒了口气,缓声道:“我是不大信奉天命的,我相信事在人为。不过,不得不说,你们这些人徒有一腔热血,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此大事,你们居然可以被人随口听到,事机如此不密,能做什么大事?”
周憬霍然转身看向杨帆,厉声道:“是谁举告的?张仲之、祖延庆,还是……”
杨帆打断他的话道:“如果是你的同党告密,那只能说你们连识人之明都没有了,这个告密的人是寄住在王驸马府上的一个外人,宋之逊的儿子宋昙,这么重要的事你们居然被他听到,岂不可笑?”
“原来是他!”
周憬先是恨得咬牙切齿,随即想到如此大事居然就轻易被人听到,又不禁沮然若丧。
杨帆上前两步,抬头看了看比干的神像,说道:“周县尉,刚刚与你在万年县衙相遇时,我就已经怀疑你了。”
周憬一惊,愕然看向杨帆。
杨帆道:“你没穿官服,却穿了官靴。我知道你刚从驸马府回来,如果没穿官服也属平常。一座县衙里边有官职在身的其实并没有几个人,所以当时我至少该拦住你问问身份,可我没有这么做。”
周憬怔怔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杨帆又道:“我们赶到你的签押房时,那谢县佐答话时神情茫然,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他不是你,但我还是下令把他抓了起来,只希望能多拖延些时间。包括方才在街上时,我依旧希望你能逃掉……”
周憬的眼睛亮起来,兴奋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你……你也是憎恨武氏专权祸乱朝纲的人?你我同道中人,你能放我走?”
杨帆惋惜地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曾想为你创造机会,我也为你创造了三次机会,可惜你还是没有逃掉。与我同来的人里面有武氏家族的人,我现在已经不可能放你逃走了。”
周憬听了,脸上血sè尽褪,复又变成一片惨白。
杨帆道:“天子想要我把你活捉回去,你明白是为什么吗?”
周憬茫然道:“为什么?”
杨帆忍不住心中叹气,这样几个人,除了一腔热血什么都没有,还真不是能改朝换代的料儿。他低声说道:“因为,皇帝……或者说是梁王,想通过你们把相王和太平公主牵涉进来,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