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练拳，还不能吃饭……”柳韶匪夷所思道，“他不怕饿死你？”

“他说修道之人没这么容易饿死，还说他当年连觉都不睡，相较而言我已经很轻松了。”

白渺说得咬牙切齿。这是要卷死谁呢？

“啧啧啧，你这个师尊，确实变态……”柳韶打了个响指，腰间门木剑瞬间门出鞘，“好，那我就教你吧，免得你以后跟他学，指不定又要受什么虐待。”

白渺大为感动，一把握住柳韶的手：“好人呐！”

柳韶似笑非笑：“我还没说完呢，我这可是独门绝学，不是白教的。”

白渺：“我懂，请你吃火锅是吧？”

“上道。”柳韶笑着拍拍白渺的肩膀，“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白渺虽然体质平平，但天赋绝佳，别人要花上几日甚至几月才能学会的御剑术，她只用了半天便掌握了。

有了这手御剑飞行术，接下来的几天，她直接睡到辰时才赶去栖寒峰。为了不被宋清淮发现，她在山门外便收剑改为步行，多走一段路，让自己出点薄汗，看起来分外疲惫，然后才慢吞吞地去见宋清淮。

这招不算高明，但还是骗到了不谙世事的宋清淮。

然而好日子并不长久，一周后，宋清淮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怎么越来越迟了？”

白渺面不改色：“师尊，不是我不想来早，实在是体力不支啊。”

宋清淮皱眉：“最近一直在练拳，你的体质应该有所加强才对，怎会体力不支？”

“我是在练拳，但我也没吃饭啊。”白渺摸上自己的肚子，痛心疾首，“师尊，你要不要摸看看，我的肚子已经饿到瘪进去了！”

宋清淮忍不住看了一眼。

道袍宽大，根本看不出白渺的肚子是鼓是瘪。但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当初在辟谷的时候，虽然饥饿，但并没有出现明显的负面反应，相反，他的意志力还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莫非是因为体质不同……

宋清淮收回视线，语气斟酌：“你每日在路途上花费的时间门太长，意义不大，省去也可。我会为你构建一处洞府，从明日起，你便搬来住吧。”

“什么？！”白渺惊呆了。

她偷偷学御剑，就是为了每天以赶路的名义多睡两个小时。现在居然让她搬到他的眼皮底下，那她以后还怎么摸鱼偷懒？

【哈哈哈哈哈，让你卖弄小聪明，这下吃瘪了吧！】系统发出不客气的嘲笑。

“你闭嘴！”白渺比它还要不客气，“再哔哔我就不做任务了，反正这日子过得也没盼头，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系统闻言，瞬间门慌了。

【宿主，女王，姑奶奶，冷静啊！】

她没有一剑捅死宋清淮，已经相当冷静了！

白渺内心疯狂翻白眼，而宋清淮看到她的反应，已经下意识蹙眉：“你不愿意？”

虽然他从未与师尊共同生活过，但也知道其他弟子都是和师父住在一起的。这样方便师父教授弟子，而弟子们也可以从师父身边学到更多，两全其美，是一件对双方都有益的好事。

师尊还未飞升时，他时时希冀得到师尊的关心，希望可以和师尊同住栖寒峰，得到他的指点和教诲。

然而师尊指点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平日更是毫无沟通，甚至连飞升这么重大的事情，都是掌门告诉他的。

时至今日，他仍然觉得遗憾。也至于他在看到白渺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师尊了，而作为师尊，他不能将这种遗憾继续留给他的徒弟。

但从白渺的反应来看，她似乎并不愿意搬来栖寒峰。

是讨厌他吗？

“不是不愿意……”白渺调整好表情，一脸温顺地解释，“只是我一直住在弟子苑，突然搬来这里，我怕自己会不习惯……”

原来只是担心不习惯。

宋清淮莫名松了口气，双手负后，淡淡道：“这里与弟子苑没什么不同，住几日就习惯了。”

“呃，但我没有多余的床褥被套……”

“我会准备，不必担心。”

“我会认床……”

“修道之人不该有这些毛病，尽快适应吧。”

“我还会梦游……”

“我会打醒你，不必多虑。”

“……”

白渺咬牙切齿：“我会脱光衣服梦游……”

“你很讨厌我？”宋清淮突然出声。

白渺心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脸上仍是一派无辜：“怎么会？您可是我的师尊，我很尊敬您的。”

“既然尊敬我，为何百般托词，就是不愿搬过来？”宋清淮紧紧盯着她，目光锐利，“还是说，你不愿搬来，是为了有理由迟到，以便每日多睡几个时辰？”

“哪有几个时辰，明明连一个时辰都不到！”白渺脱口而出。

宋清淮语气加重：“嗯？”

白渺：“……”

嗨呀，说漏嘴了。

白渺心虚地抿紧嘴唇，宋清淮的脸色越来越冷。

“果然是为了偷懒。”他严厉道，“今晚就搬来，明日寅时起床练拳，我会看着你，一刻也别想拖延。”

白渺整个人都傻眼了。

还要被他看着起床……这哪是攻略男主，这分明就是坐牢吧！

她内心悲愤，终于忍不住了，吸了两下鼻子，眼泪便唰地流了下来。

宋清淮顿时愣住了：“你这是……”

“我都快饿死了，还要努力练拳，每天就靠睡觉续命，现在你连觉都不让我睡，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白渺大声控诉，眼泪汪汪，鼻子眼睛都红了，看上去十分可怜。

宋清淮微微皱眉：“修道本就是苦修，你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得……”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想睡觉，我要睡觉，我要睡觉！”白渺开始不讲道理，边抹眼泪边大喊，要不是地上太凉，她都能躺下去打滚了。

“……”

宋清淮陷入了沉默。

他从未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小姑娘，也从未见过这么能哭的小姑娘。

偏偏对方还是他的徒弟。

难道真的是他太严苛了？

他沉默许久，半晌，有些不自然地开口：“你若实在太累，慢慢来……也不是不行。”

白渺抹眼泪的动作停住了：“什么意思？”

“练拳什么时候都可以，辟谷已经开始，现在中止不免可惜。”宋清淮思忖道，“那便先辟谷吧，待成功之后，再继续强健体魄。”

白渺眼巴巴地看着他：“那我几点起床？”

宋清淮：“……卯时，这样可以吧？”

白渺又开始流眼泪：“我一睡醒就开始饿肚子，起这么早，接下来的时间门可怎么熬啊……”

宋清淮额头的青筋若隐若现：“那辰时总行了吧！”

白渺还不满足：“其实再迟一点也不是不行……”

宋清淮：“还要再迟？！”

白渺对上他愤怒的眼神，知道辰时就是他的底线了。于是她吸了吸鼻子，勉为其难道：“那就辰时吧，多谢师尊体谅……”

宋清淮板着脸看她，一副想发火又不能发火的样子。顷刻，他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净的帕子，递给白渺。

“……擦擦吧。”他移开视线，语气有些僵硬。

很显然，他并不擅长做这种事。

“谢谢师尊。”白渺感动地接过帕子，用力擤了一下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