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妄 白孤生 2688 字 2022-09-20

崇明阁有密道这个秘密,是皇室一代代传下去的隐秘,是以,其他人也不知道皇帝为何要在慌乱中逃往这个方向。但看着刘尚德从皇帝的手中接过一个巴掌大的铁牌,然后朝着供台后那面墙壁走过去的时候,多数人已然心中有数。

且松了口气。

咔哒,咔哒……

刘尚德不甚熟练地摆弄着,很快将石墙给打开了。

不少人都露出了劫后逃生的表情,即便是暴怒中的皇帝,也不得不承认,在这崇明阁中,他有了一丝丝安全感,至少比之前更为安心。

他盯着那洞开的通道,黑漆麻乌,阴冷地看向徐善明,“你先去探探路。”

徐善明握着刀柄低头,“喏。”

席山鸣在心里轻嗤了一声,皇帝这警惕不信人的性子,真是时到今日都没有变化。可如果他真的有才能,那也就罢了,实则无用而昏庸,自大又傲慢,若非祖上有德,这皇位落到他手里折腾几十年,早就折腾散了。

他听着一阵脚步声过去。

两个人。

前者轻,后者重。

应当是徐善明带着侍卫前去探查。

入了崇明阁,皇帝身旁的侍卫就放松了些,没跟在外一样,几乎时时刻刻都护在他的左右,好些都四散开来,蹲守在门窗等要紧的位置,生怕追兵从这些要紧的地方突破。

呼吸声。

席山鸣闭着眼,侧耳听着人数最多的方向。

一个,两个,三个……

六个侍卫。

按照宫中侍卫的习惯,两人成一组。

在遇到需要警戒的东西时,会有两人最先冲过来,其余四人护在皇帝的左右,同时,分散在崇明阁角落的其他侍卫,也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

但,崇明阁的密道开口,是在供台的左面。

供台其实占地极大,这桌子拦在中间,右侧的人想要扑过来,就得绕开。这一时一时的空隙,对席山鸣来说,已是足够。

他缓慢而轻巧地挪到沉重的大红贡布旁,席山鸣做出了一个常人很难做出来的姿势,他如同一只壁虎贴在大红贡布上,听着外面任何细微的动作。

他只有一次机会。

总算,往密道里走了一段的徐善明退了回来,站在密道的入口欠身说道:“官家,此处安静,通道内也有空气,火把并未熄灭。”这是为了预防通道太久没有打开,以免有毒做出的尝试。

外头的喧闹已经越来越近,皇帝当机立断,“徐善明带人断后,打头进去两个人,走。”守在皇帝身前的两个侍卫应声而入,刘尚德紧跟在皇帝的身后,并曹芳和徐善明一行人脚步不停地朝着密道涌去,朝着这逃生之路冲了过去。

这正是他们最放松,也最是紧张的时刻。

皇帝的眼里只有那个密道,几乎没有看到宽大供台下斜伸出来的烛台。

搀扶着皇帝的刘尚德一脚踩了上去,不规则的烛台绊得他一个踉跄,狠狠地往前面栽倒下去。他在慌乱中还没忘记撒开自己的手,生怕自己连累得皇帝一起摔下去。

皇帝冷着脸,正想破口大骂刘尚德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骤见一抹清辉。

一抹银辉自斜下穿刺而上,快准狠地割开了皇帝的腿肚子,剧烈的疼痛激得他惨叫一声。这对细皮嫩肉的皇帝来说是从未体会过的剧痛,他一个没绷住,膝盖软倒了下来,猛地摔倒在刘尚德的身上。

刘尚德刚想爬起来,被皇帝的重量砸得眼前一昏,再没了动静。

手。

一只苍白,瘦弱。根骨分明的手从大红贡布下伸了出来,一把掐住了皇帝的脖颈,活生生将这沉重的身躯给拖了进去。

而这,不过是一瞬的事情。

事态骤变!

徐善明立刻反应过来,和其他宫中侍卫一起冲了过来,无数把刀剑就要往供台下挑开,却骤然听到一声轻笑,紧接着,是一把熟悉,又陌生至极的冰凉嗓音。

“别动。”

像是一声漫不经心的警告。

徐善明的脸色一直很平静,不管是黑骑兵闯入宫中的时候,还是皇帝训斥的时候,甚至是看到皇帝遇袭了,他的表情也只是稍微紧张起来,却从无这一刻这般严峻……他的脸刷地白了。

徐善明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叫住了其他人。

骤然安静下来的崇明阁内,寂静得像是无人,只听得皇帝在供台下哼哧哼哧的闷哼,那是血脉喉咙被掐紧时,几乎无力为继的痛苦挣扎。

徐善明艰涩地说道:“席山鸣,是你。”

席山鸣这三个字在崇明阁滚落下来,却如同炸/开的春雷,在所有人的耳边放了声巨响。他们或是诧异,或是害怕,或是激动,或是惶恐……种种神色,皆展露无遗,各露心思。

“后退。”

依旧是简单的口令。

像极了他当初在军队里的作风,说一不二。

徐善明微蹙眉头,又听到他一声轻笑,“我的手脚是废了,可我的耳朵还在。”虚弱平静的话里,犹然带着少许浓烈的肆意。

仿佛骤然摔下的色彩,在寡淡的白纸上渲染出无数肆意的艳丽张扬。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开张(bushi),这个词听起来怪怪的。

目前这文最大的雷点大家都清楚,如果不接受这类的请不要为难自己,谢谢。

感谢阿小希的两颗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