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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为了我留下来吧。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要说那些扫兴的话。

安德烈……听着,我爱你——

我猛然惊醒探起身,空气争先恐后窜入呼吸道,甚至使我急切地咳嗽起来。

天还没亮,窗帘拉得十分严实,满目黑暗。愣坐在床上的我,一滴泪顺着脸庞落进衣领里。

我的房间华美宽敞而又黑寂孤独,没有丝毫梦中那股闷热燎烟。

梦里安德烈满含哀戚地对我念着情诗,却让人觉得他是不是彻底地疯了。

我跨下床,赤脚奔向房口打开门想去找安德烈——走廊很暗,充鼻撞入一股适宜的香气,只剩一扇门下的空隙依然执迷不悟地透着微光。

我站在门口,毛毡地毯的羊毛粗糙地扎触我的脚底。

梦中他的脸是被一团滚动线条覆盖的漆黑,吐出的话低而哑: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如被夺去呼吸——而你沉默不语,像是消失了……

他亲吻了我,饱含爱意与杀意地收紧了我的喉咙。烟烧了起来。

我不知道真切体验到完整痛楚的我会不会后悔——在被他杀死之前,我曾完全地放弃了抵抗。我只知道我一直在抽搐,直到最后止息,再也不动了。于是安德烈脸上沾着我的血,安详地伏趴在我胸膛睡着了。

和前一夜不一样,在梦里他的睡颜甜美而又静谧,如同古希腊的雕塑。

盯着安德烈房间无光的门缝,我慢慢退回去,关上了门。玻璃在闭门的那瞬,如呼吸般极轻地共振,在这间卧室里却显现得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