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顾青渠看看看普通人是怎么摧毁他的
“卧槽!我以为送包裹的是跑腿小哥,结果居然是跑腿小鬼,一字之差连品种都变了也太离谱了吧呵呵!”
左闻一字一顿念出顾青渠手机里收到的新信息,评价道:“什么鬼?你还是联系不上她?”
顾青渠摇头。
“那就怪了……京城那边的电话全都打不通,配合她刚刚发来的那些胡言乱语,难道是被小鬼迷了眼?”
顾青渠:“小鬼就一团阴气,能被人看到都是上辈子积了德,还害人?你脑子被狗叼了?”
左闻被他这么一骂反而清醒了,拿着烟,深吸一口:“那就是有人在搞事了?他们把你拖到今晚,不让你回京城,就是为了这个?”
“八九不离十。”
“不过这小鬼是怎么搅进来的?”
顾青渠目光一闪,想到什么,但没说,他仔细阅读秘书发来的前几条消息。
“你看这里,道路重叠,可能是某种大型阵法,把整个区域的空间都扭曲了。”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秘书看到三个不同地方的街景出现在同一片空间里。
左闻问:“这种阵法我闻所未闻,你怎么确定不是幻觉?”
顾青渠向他显示手机的搜索界面——
《南山墓园,风水宝地,千秋百代,福泽后世》。
一家房产中介的实时街景出现在手机上,店门右侧放着秘书在信息里提到的那个广告牌。
“这座墓园是上周才开始销售的,目前只在全市7个地方投放了广告,其中房产中介1家,在五环外,田丹上班不会路过这里,就算路过,她也不会注意一座墓园的广告,并将广告词一字不差地记忆下来。”顾青渠道。
“幻阵第一定律——幻阵中看到的所有景物都是大脑记忆的真实反映,再精妙的幻术也不可能无中生有。”
“好吧。”左闻被说服了,他道:“可惜我们知道得还是太少,要是能让她试探出这个阵法的细节就好了。”
顾青渠让他看自己的手机——在收到秘书的消息后,他连发了四五条文字和语音指导她应该怎么做,但一律显示接收失败。
“这是为什么?”
“我猜在阵法中磁场和空间一起扭曲了,导致手机信号产生了紊乱。”
“那为什么她发的消息我们能收到?”
顾青渠示意他看表:“我们是在视频通话中断10分钟后收到第一条消息的,在田丹看来,她当时刚从电梯下楼,开车出小区,时间最长不应该超过5分钟。”
“也就是说,她发出的消息一直处于发送状态中,经过5分钟才被我们收到。”
“第二条消息是发生场景转换后发出的,我们收到的时间是4分钟后。”
“第三条,3分钟后。”
“这说明什么?”左闻没理解。
“阵法中的空间转换越来越快了。”顾青渠道:“这不是个好消息。”
“假设这个阵法是个魔方,每个阵眼相当于一个格子,那么每过一段时间,这个魔方就会打乱重组一次,将位于不同阵眼处的「镇物」重叠,用肉眼看,就是不同地方的景物被拼接在一起。”
“随着重组的时间不断缩短,身处这个魔方中的人每时每刻都在不断的时空转换当中,根本没办法找到阵眼,就算找到了,也很可能被交叠的时空压碎。”
左闻好像懂了:“那手机信号……”
顾青渠:“阵法毕竟是死物,布阵的人恐怕对它也是不求甚解,因此它在每次重组之前会短暂地「复位」一瞬,田丹的信息就是趁这个间隙发出来的。”
他像是知道左闻还有疑惑,不等他发问,直接道:“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条件,就算磁场正常,外界还有阵法的力量影响,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灵力形成的「壳」,笼罩在京城上空,隔绝了内外的信息交流——所以京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至今为止我们尚未收到任何消息。”
“我猜测田丹的身边应该有某个灵物,让她在阵法归位的瞬间能短暂打破这个「壳」,把信息送到我们这里,而我们距离京城太远,所以发出去的信息无法通过「壳」的封锁。”
“这样一来,就都能解释通了……”左闻点头。
但他心中仍有疑虑。
虽然顾青渠嘴上说是「猜测」,但听他的语气,却像是对秘书身边有灵物这件事胸有成竹似的——他知道什么?
时间紧迫,左闻没把自己的疑惑表现出来:“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虽然发现了京城那边的阴谋,但身在千里外,鞭长莫及——我刚给师门打电话,打不通,特事办也是,很可能他们都被关在阵法里——该死,你说咱们当时为什么要把特事办放在二环以内,六环外的房价它不香么?”
“别急,”顾青渠有条不紊地在手机上安排一些事情,“先把普通人的事情安排好。”
几个电话下去,不知多少人被他从睡梦中叫醒,听清楚事情经过后一阵兵荒马乱。
左闻也在翻看手机,寻找能解决当前困境的人:“该死……打不通,全打不通……我催促航管局快速批准航线,四个小时之内赶过去天还没亮,说不定还来得及……你那边怎么样?”
“没有飞机了。”顾青渠通知他一个坏消息。
“什么?怎么会?”
“我刚和京城方面确认了阵法的覆盖范围——整个北城区,从二环到郊外,首都机场也在它的覆盖范围之内,刚刚所有航班已经紧急叫停了——还好最近半小时内没有需要降落的航班。”
“万幸,二环以内的核心区未被阵法占据,我联系上了几位领导,他们会全力支持我们的工作。”
左闻瞠目结舌,过了好几秒才道:“这帮狗贼……狗胆包天啊!”
他终于也体会到符宵前两天那种有心无力、五内俱焚的感受:“难道真没什么办法了么?咱们两个就在这儿睁着眼睛干等?该死,这可是首都,几千万号人啊!万一控制阵法的狗贼搞出个抽取生命力的操作,咱们俩就是国家的罪人、人民的叛徒……”
“我有办法。”顾青渠突然道。
“什么?”
“来不及细说,你信我么?”他问左闻。
“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左闻信誓旦旦地回答。
“那好。”顾青渠吩咐他几件事情:“要快,早一点做完首都的几千万群众就早一点获救,万一晚了那你就是国家的罪人、人民的叛徒。”
左闻:“……”
他听完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操作,很想收回自己之前的话。
顾青渠当头断喝:“还不快去!”
“是!”左闻下意识道。
顾青渠本人则趁这个时间去了原州的宿舍一趟。
“借锅?”原州惊讶。
“对,”顾青渠面露歉意:“这么晚打搅你真是不好意思,情况紧急,要是你能施以援手那就再好不过了,毕竟我们两个……都不会做饭。”
他眉眼低垂,清隽的脸上笼了一层皎洁的月光,令他的神情那样真挚、纯洁,甚至有一丝淡淡的郁悒。
原州看着他的脸,心中充满了保护欲,当即便道:“没问题!”
“你想吃什么?烧烤、米线、小龙虾?”
他每说一种美食,顾青渠便摇摇头。
最后他道:“烧鸡。”
“烧鸡?”
……
“香案、美酒、鲜花、供果……”
左闻把所有东西都扛到院子里。
他们所在的这处小院前后两排办公楼都被紧急成立的「洪荒妖兽处置工作组」征用。
因此院子里没有闲杂人等,只能听见他一个人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他哼哧哼哧地把桌子在月光下放好,擦干净桌面,依次摆放一次性饭盒、雪花勇闯天涯、院子里薅的野花,早上没吃完的苹果,然后把装着金棘的笼子拎出来放在桌腿旁边。
“还需要干嘛来着?对了,烧水,烫鸡毛需要开水。”
左闻四周看了看,没见开水房,于是给顾青渠打电话:“老顾,问小原同志再借一个烧水壶!”
他自己去房间里接了一个插线板:“齐活!”
“别紧张,一会儿你就在c位了,期待么?”他和金棘说话。
金棘:“咕。”
夏夜的冷风吹过,吹凉了左闻发热的头脑,他看着前方土洋结合、中西合璧的香案,对顾青渠的自信心……突然就被一阵风吹散了。
顾青渠拉着原州来到香案前,听见左闻心虚巴巴地问:“哎我说老顾,咱们这样真的能行么?”
“这大半夜,不年不节的,突然把山神交出来,山神祂会搭理我们么?祂会不会嫌你我不敬,一个大耳刮子把你抡地上?”
“呃……”顾青渠没说话,但左闻感觉两道谴责的目光照射在他的脸上,几乎把脸烧出两个洞。
他看向原州:“?”
原州又瞪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可以凭空污熊清白?!
左闻摸不着头脑,解释道:“小原,路上我们顾处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们大晚上在这里做这些呢,是为了……”
“祭山神。”原州平静道。
“对,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人力所不能及,所以要请求山神帮忙——事关千千万万的百姓生命。”
“你可能觉得有点迷信,但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是科学无法解释的,我们要尊重自然界的未知与玄学……”左闻边说便把「誓死不屈」的金棘抓出来:“这鸡就交给你了,生前也是个体面鸡,把她做得香一点,让她毫无挂碍地走……”
金棘:“咯咯咯!”
她脚上被锁了两道禁妖环,身上还被左闻下了禁制,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无能狂怒地蹬腿,结果被原州抓住两个翅膀根,贴脸看了一眼。
“是你啊……”
原州:“左先生……我觉得山神是个好神,就是说,祂不是那么物质的神,有个形式就够了,今天我们就炖个鸡腿吧,剩下的部分明天再做给山神吃,要走可持续发展路线。”
左闻:“??”
不是,山神脾气再好,也不能分期付款吧?
顾青渠在一旁道:“听他的。”
“好吧,”左闻闷不做声地嘟囔了三个字。
原州:“你说什么?”
左闻:“咳咳!我说我得了气管炎!”
原州:“哦。”
下山刚满一个月的经历还不足以让原州理解「气管炎」的双重含义,只见他手起刀落,血光四溅,鸡腿落地。在金棘痛到晕厥的「咯咯」声中,左闻识相地住了嘴,把一次性饭盒洗干净,在里面填上一抔黄土,三根香烟,掏出打火机点燃。
袅袅白烟升起,左闻将一张请神符烧成灰,虔诚地向香案拜了三拜:“事急从权,山神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