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从诺森边上浮出来,朝着克劳迪奥消失的方向看了两眼。碧空晴朗,万里无云,他也就没对此发表什么反对意见。“那菲利克斯到底在里头做什么?”他好奇地问。虽然他已经被科普了菲利克斯其实并不是只帝企鹅,真实名字叫顾天海;但习惯这东西,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米斯特瞥了他一眼,这回什么也没说。哈姆是只刚成年的雄性帝企鹅,但还要过几年才完全成年,到时候自然就会知道现在顾天海和罗约尔在做什么了。至于克劳迪奥和诺森这样的,肯定已经心领神会。
“啊,这个……”诺森突然觉得鸭梨很大。在一群精明的家伙里混太久,以至于他都快忘记,大多数帝企鹅全是这么纯情的大个子了。“应该没大事,不如我带你去玩玩吧?这海底很漂亮,贝壳和南极完全是俩样的!”他果断地转移了话题。
哈姆又看了看镜面障壁。虽然他更想知道里面到底在做啥,但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没法知道的,诺森的提议也不错,所以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离开了,米斯特继续呆在岩石尖上整理羽毛。天色渐晚,微风轻抚,海水里有一团一团的荧光开始显现——有些是不知名的微小生物,有些则是在白天里吸收了充分的阳光、晚上就能发出来的动物。五颜六色,星星点点,十分漂亮。
米斯特在这样舒缓的环境里昏昏欲睡。在恍惚之间,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信天翁是世界上最大的鸟儿,寿命也相对长。但与此相匹配的就是,长得很慢,童年就很漫长。一般来说,普通的鸟几个月就能完成从出壳到成年这个过程,而信天翁则需要四年或者以上。实际上,信天翁一般两年产一枚蛋,所以父母只能照顾每个孩子两年。
米斯特自然也一样。在必须呆在窝里的时间,除了等父母回来喂鱼,他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消遣只是啄啄窝边的草叶。后面的两年生活,就是从吃鱼变成了自己找食物(两岁的信天翁虽然不会飞,但也已经很大,没什么天敌,足以自己生活)而已。
但两年已经足够米斯特听完信天翁代代传下来的睡前故事。信天翁活得长飞得远,这些故事五花八门。来自什么地区的都有,其中当然也包括埃梅里克。
埃梅里克是所有动物心目中的天堂,美丽富饶。但在传说之中,如果天空上同时出现四个圆月,海底下就会打开一扇恶魔之门,把附近所有的生物带着海水吸下去。
幼年时的米斯特很是担心:“那他们还能活着回来吗?”
“不,谁都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米斯特的母亲回答,但随即又安慰他:“这就是个传说。因为天上虽然有四个月亮,但能同时看见三个已经很少见,更别提有四个满月了。”
那时的米斯特马上看了看天空,只有一轮他们叫冰月的月亮悬挂着,总算安了心。以后他渐渐长大,没有人再和他提这个,他也就把这件事淡忘了。
一直隐藏在他记忆深处的东西,为什么今天会突然想起来?
“……怎么回事?起风了吗?”
“不——海水在涨!可为什么会打旋?”
“拉孔帕尼亚……打开了?!”
“什么?这不可能!天上只有三个月亮啊!”
这些嘈杂声把米斯特吵醒了。他睁开眼,顿时被震惊了——因为现在的情况和他睡着之前完全不一样!
那些透亮的荧光消失了,清澈的海水变得浑浊,若有似无的黑气在其中延展漂浮,速度极快。彩色的小丑鱼从藏身的珊瑚礁里窜了出来,惊恐万状,已经完全丧失了方向感。吸附在岩壁上的贝壳都清醒了,并且都在奋力朝顶上蠕动。
但这并不见得会安全,因为米斯特感到他爪下的岩石在大浪的冲击下晃动。如果真有狂风暴雨,所有在这里的动物都无处可躲。
这种情况,再联系他听到的拉孔帕尼亚以及久远的记忆梦境,米斯特一瞬间就意识到出了大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镜面障壁的方向,发现它已经消失了,顾天海和罗约尔还都盯着天空。
米斯特顺着他们的目光看了上去。
天上有三轮月亮,其中两个满月在上方,下方的还是个月牙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的笑脸。但如果这个人眼睛是一只大一只小,大的黄绿色小的灰白色,翘着的嘴角边缘还泛着黑光,那绝对不会让人产生好的联想,尤其在海水已经开始剧烈动荡的情况下。
米斯特一振翅膀,飞了过去。近了他才发现,光线太差,周围又太乱,他刚才居然没看到底下有一头蓝鲸。他正好听到对方的后半句:“……陛下让你们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