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都是我的问题,他手上还为我受了伤,为何要跟我道歉呢?”梁文墨最后抚摸了一下那纸面,叹道:“有他这样的朋友我已是三生有幸,何必去妄心执念旁的……苓窗,替我把它收到库房吧。”
苓窗应声点头,小心抬起画来,把它罩上一层净布,拿到了后院的库房去,这时他心里有些不可忽视的喜悦生发出来,又不敢表露,从库房出来后就开始侍弄花草、清扫院落,边忙活边忍不住哼起戏曲儿来,他觉得今夜的月亮都照往常明亮。
待他做完活回到屋里,梁文墨已给怀砚写了一沓回信,往信封里装好就交给苓窗,叫他明天寄出,自己转进卧室洗澡去了,苓窗把信收好,给他燃上百里香,紫檀和荔枝的清馥香气就散发出来。
梁文墨洗好了澡就嗅到一室甜芬,被褥已铺得整整齐齐,床头的蜡灯幽幽燃着,桔色的光亮温暖静谧,那少年的身影在门口晃动了一下,随即楼梯吱呀呀地响起来,可能他看到自己出来,便也准备去就寝。
梁文墨禁不住叫道:“窗儿,你过来一下。”他听到轻盈的脚步声停顿了一下,而后就越传越近了,随后少年清秀的脸庞从门口探出来,“先生有什么吩咐?”
“楼下睡冷不冷?”梁文墨指指床边,“今夜你睡这里如何,陪我说说话。”
“我……”苓窗一下子愣住了,梁文墨瞧见他面容涨得通红,只觉得可爱至极,又不知他究竟愿不愿意,这时才后悔起自己的唐突来,忙道:“你若觉得不方便就罢了。”
苓窗先是低头不语,而后竟默默抹起了眼泪,梁文墨一下子慌了,从床上起来抚住他的肩膀,“窗儿怎么了?我……我只是今日想跟你聊聊天,没有旁的意思,这样吧,你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先生……”苓窗泪光盈盈,“先生是觉得和江先生没有希望了吗?”
梁文墨似乎能明白这少年的言外之意,但又不能确定,他沉吟许久不知如何回答,最后才道:“我和他也许做朋友更合适些。”
“所以,若不是这封信,我是没有与先生秉烛夜谈的机会的……”苓窗擦净眼泪笑了一笑,他忽然觉得自己失言,他一个受过先生恩惠才得以从水深火热中解脱出来的人,又怎么和那位名声极盛的电影明星相比,可此时梁文墨已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心里一荡就情不自禁把他揽进怀里,“窗儿,你觉得你是他的替代品吗……并不是的,其实是因为你,我才……”
苓窗听闻此话,像被电击了一般呆住,而后周身都颤抖起来,他因为头一次喝酒,整个晚上脑子都有些眩晕,此刻更是感觉如同梦中,梁文墨感受到他在发抖,怀抱就越收越紧,唇俯在他耳边道:“窗儿,一辈子跟着我好不好……咱们两个过日子就足够了。”
“先生……梁先生……”苓窗伏在他肩上轻轻地喘着气,不知怎么答应,这时梁文墨方才明白,他早已知晓自己身份,见他并不拒绝,那种早就产生过的欲念又生发出来,他顺着他滚烫的耳根一直吻到脖颈儿,吻到锁骨,苓窗的喘息声便更重了,梁文墨再忍不住,抱着他一个回身就紧紧压到了床上去,屋外起了夜风,栾叶簌簌,琼云淰淰,正是世人皆歆慕向往的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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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让我们一起恭喜小梁!
第69章 玉霓亘卧
西京的夏日一向来得很早,许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汉们在校场上散发挥洒了太多热量,国安军校内纵使树木成荫,却已然叫人感受到溽暑的闷热。周翼绕过操场,上至办公楼顶楼,轻轻敲了敲走廊左侧办公室的门,得到许可后推门而入,里面坐的正是特工专业导师曹郡丰,此刻他面前放着学员卢江的全部档案,他皱着眉头对周翼道:“这个卢江四年前不是已经牺牲了么?档案上写的是遗骸都被一并运回埋葬了。”
“黑鹰计划最后的几位成员是因美国军火局的炸弹而亡,那样的巨大破坏力,一定都面目全非了,所以统计的伤亡情况可能有误……”周翼说,“去年我在饭局上见过他一次,基本可以确定,只不过他失忆了,不记得学校里的事情。”
“卢江这孩子我是记得的,模样俊俏,近距离格斗虽然一般,枪法却是一流,也能吃得苦……当时他们一队牺牲,我着实难受了一阵子,对新军也有些埋怨……”曹郡丰迟疑着道:“不过失忆这一点……倒也难说。”
“他去做了伤情鉴定,头部确有过重伤……一定是不记得了,才会有胆子做电影演员,我猜他是想起来了什么,或者有什么新的目的,才会找到这里。”周翼看了看老师,说出自己的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