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江淮骤然听到这么一句,笑着转过了头,见荣婳从榻帘中伸出一个小脑袋,正笑嘻嘻的看着他。
江淮微一挑眉,玩笑道:“是啊,醒了,不知大王将在下绑来寨里,有何指教?”
“你才是土匪。”荣婳嗔了一句,从榻上下来,昨晚江淮抱她上榻,连鞋子都没脱,倒是方便了此时走道。
她走到江淮面前,弯腰检查了一番他的脸,说道:“看来精神是好很多了,大夫你说感了些风寒,还难受吗?”
“风寒?”江淮摇摇头,“没发觉,昨晚吃完饭喝了药,就好了很多。昨晚睡得好吗?”估计就是一点轻微症状。
荣婳点点头,示意江淮腿往里挪挪,在案几边坐了下来,打了个哈欠,道:“恩,我昨晚睡着的时候你还没醒来着,怎么我醒来就去了榻上。”
这若是从前,江淮必然会遮掩,而且昨晚那种情况,换做以前他肯定会出去找荣婳的侍女扶她上榻,但是现在……既然做了,想了想,直言道:“醒来看你好像睡麻了胳膊,就抱了上去。”
荣婳闻言咬住了下唇,笑意却丝毫不减,神色颇有些逮住了小孩子使坏的那种得意,问道:“你抱我的啊?但男女授受不亲。”
江淮干脆伸手,曲起两指夹了下她的脸颊,说道:“那晚骑马把我当柱子抱,那时候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
“情况特殊嘛……”荣婳翻了个白眼,随即身子转向江淮,伸出五指立在江淮面前,开始数:“你不止一次牵了我的手,那晚骑马还搂我的腰,而且你还记不记得,昨天你晕倒之前,碰到我的嘴了。”
怎么可能会忘?昨天那种劫后余生的情况下,满腔爱意无法抑制,他就是想亲她,怎知晕得实在不是时候。
但现在不一样了,一切危机过去,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想成亲前过于冒犯,对她不好。
便道:“有吗?”
荣婳闻言急了,指着他道:“你这人什么记性?你晕倒前,你的嘴碰到我的嘴了!那可是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做得。江大人,你是个好官,你可不能始乱终弃!”
江淮笑了,连眼底都是满足,如今他已是习惯了荣婳这么直白的问他。
他伸手握住荣婳指着自己的手,看了看窗外,见没人,便直接拉着她的手放在了腿面上,没再松开,紧紧握着。
他只是还没想好,这案子该不该查下去。
如果不查,他现在就能给她答复,从岐州回去就可以准备婚事。可就怕有朝一日,他父亲是定国公世子的事被荣婳发现,到那时,恐怕两个人都会很痛苦。
如果查,真相若是他所希望的,皆大欢喜,可如果不是呢?他又怎么舍得放手,又怎么能做到日后眼睁睁看着她与旁人成亲?
荣婳见他神色复杂,又看看他握着自己的手不松开,心间明白了过来。问道:“你之前说有件事没解决,现在可是还是因为那件事?”
江淮哑然,点了点头。
荣婳道:“若没有那件事,你现在娶我吗?”
江淮握紧了她的手,道:“毫不犹豫。”
荣婳闻言挑眉,“那就行,我多等等你没关系。”
江淮看着坦然的荣婳,不由觉得奇怪,大部分情况下,喜欢的男子始终不给自己成婚的承诺,无论是出于什么缘故,女子大多会受不了。
毕竟深爱一个人,那种时时刻刻潜藏在心里的不安全感,根本挥之不去。但是她为什么会这么坦然,轻而易举就能接受自己拖着婚事。
江淮不解,但转念一想,以荣婳的性子,大大咧咧,估计也不在意这些。
但江淮还是觉得奇怪,坐直身子,靠近荣婳,不解问道:“怎么说起我昨天碰到你的嘴,你一点儿迟疑都没有。”都不害羞吗?
荣婳反问道:“可你确实碰到了,我不能说吗?”
江淮失笑,躲开荣婳直直看来的目光,低眉道:“能,自然能。”
他一低头,鬓边长发垂了下来,落在荣婳被他握着的那只手的手腕上,有些痒。问道:“你定发的簪吗?”
江淮无奈道:“那天和你出来官帽就掉了,后来和人打架的时候,被人削了头发,就这样了。”
荣婳却道:“不过你这样真漂亮。”说着还微微侧头,眼里满是喜欢。穿着文雅的官袍,头发散开,脸上还带伤,怎么就那么想让人欺负一下他呢。
江淮:“……”他可不想被说漂亮。
但是看着她喜欢的眼神,终是泄了气,也罢,她喜欢自己就好。
二人说话间,其他人也陆续起来,院中人逐渐多了起来,江淮便松开了荣婳的手,对她道:“今天还得跟你借几个人,去衙门里搬下那些卷宗。”
“小事。镖局里我都打好招呼了,你要用人自己去吩咐就是。”荣婳对他道。
江淮道谢,随后道:“我们去吃饭吧。朝廷来人之前,我们就先在这里呆着,你也不要出去了。我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让镖局里的兄弟们也警醒些。”
荣婳应下,和江淮一同出了门,荣婳喊人传饭,江淮则去找人安排搬卷宗的事。
余下的几日,日子过得相安无事。所有粮发放完毕,岐州迎来了这三年来头一次的安宁,陆续有些商铺也重新开了起来。
河道有条不紊的挖着,依旧以荣家的名义在进行着这一系列的事。
州内对荣家的评价越来越好,同时也对新上任的知州有些不满的情绪,说京里弹劾他不作为是对的。
可过了几天他们却发现,新任的知州大人,自衙门烧毁之后,就住在荣家的镖局里。
有人说荣家和江知州关系匪浅,荣家做的这些事,是听了江知州安排。也有人说江知州恐怕和荣家的女儿定了亲,这一波全然是仰仗了岳丈家的实力,妥妥是个吃软饭的。
这天晌午,江淮在房中处理事务,却见荣婳和玉骨气呼呼的回来,重重在椅子上坐下。
江淮见此搁下笔,问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惹恼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