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困困的眼睛,慢慢瞧见了昏暗的光线中坐在床前的高大身影,沉稳如山岳般的气势又多了种贵气的威严。此时,屋外是橙红色的夕阳余辉,背着光线的室内有几分昏暗迷离。
“阿玛……”他软软的唤了声,声音因生病有些嘶哑。
“天赐,喉咙痛不痛?”床前的人小心翼翼的托起他的小身子抱在怀里,顺手端来床前小案几上的陶朱色杯子,斟了杯湿水喂他喝下,然后摸摸他仍有些烫的额头,“天赐生病了也不告诉人,可真让阿玛担心呢!现在好些了吗?”
他窝在父亲怀里,闷闷的道歉了声,然后咬着唇软绵绵的说:“阿玛,天赐好难过……”
“难过?天赐哪里不舒服?”闻言,十四阿哥一阵紧张,慌忙扬声叫人。
他扯扯阿玛的衣袖,小小声的说:“阿玛,天赐想您、想妈妈、想回家了!可是你们都不来看天赐……”
十四阿哥沉默了会儿,拍拍儿子委屈的小脸,轻声道:“天赐以后想家就和奶奶说一声,让奶奶派人送你回家。阿玛也会来接你回家呢!”
闻言,他露出浅浅的笑容,将脑袋拱在父亲宽大温暖的怀里蹭了蹭,像只小猫咪一样逗人。“阿玛,妈妈昨天是不是哭了?天赐不喜欢妈妈难过呢,会让天赐的心也跟着痛痛的……阿玛,我们不要让妈妈哭好不好?”
十四阿哥静静的抱着儿子,听着他稚气的童言童语,心如刀割般痛得鲜血淋漓。他又何尝想惹她伤心?又何尝愿意看到她的眼泪?但,是上天太不公平,一再玩弄他们,一再伤害他们。他们都不愿意、舍不得她伤心难过,恨不能将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只愿她一辈子在他们身边,温温暖暖的笑着。可是,谁又来怜他一片痴心、怜他的凄苦、他的彷徨害怕?若与这世间之人相争相博,他自认不会输给任何人,但若与看不见的命运、与看不见的苍天呢?他又有何筹码来相衡?有几分把握?
这世界本就是不公,既然肯让他走这一遭,给了他想要的,为何又如此吝啬的要收回去?
他低眸凝视怀里仰着小脸蛋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张小脸儿,像极了他,但眉宇间温软的神色却似极了她的。良久,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坎间的千头万绪,应了声:“好……”
说着,十四阿哥将儿子塞回床褥间,为他掖好被子,勉强笑道:“好了,天赐还病着呢,再休息会儿,阿玛就在这儿陪着你。等你好了,阿玛就接你回家看你妈妈!”他弯低了腰,凑到儿子面前,笑问道:“天赐想要弟弟妹妹吗?让你妈妈再为你生个小妹妹,陪着你一起长大,好不好?”
“就像晖哥哥和历历还有舅舅家的好多的弟弟妹妹那样么?”天赐双手拉着被子,眨巴着眼睛问。
十四阿哥亲亲他白嫩嫩的可爱脸蛋,解释道:“比他们更亲近呢!他们将会和天赐住同一屋檐下,每天每天一起床就可以打照面了呢!”
“哦,那天赐想要小弟弟和妹妹!”想了想,突然惊喜的伸手揪住父亲的袖子:“阿玛,妈妈有小宝宝了吗?”
“是啊,所以天赐要快点好起来,回家去陪你妈妈哦!等八个月后,天赐的小妹妹就会出来陪你玩儿了哦!”
听了父亲的话,小男孩双眼亮晶晶的,忙不迭的点头:“嗯,天赐会很快很快就会好的哦!太医爷爷说天赐只要乖乖喝苦苦的药,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