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格格,虽然很残忍,但老朽只能说,这孩子实在留不得!”
“不……傅太医,当初我生天赐时,确实是难产,两人都差点都活不成,是明真大师用药吊着我的命,方能平安生下天赐。而那时,我也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年方能如正常人般生活。既然在那样不利的情况我都能平安生下天赐,我想,这次也一定能生下这个孩子的!是吧?傅太医,求求您,我真的想要这个孩子!”
“格格,您可真是为难老朽了。恕下官无能,您现在的体质而言,真的不宜怀孕,会害了您自己的啊!格格,您若不肯相信,何必如此遮掩隐瞒旁人?您心里必定是极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何必如此自欺呢?唉,格格,您是个好姑娘,是上天错待了您……”
“若是、若是……我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呢?”
“那么,待这个孩子出生之日,命是您命殒之时!”
¤¤¤¤¤¤¤¤那天,傅太医说,虽然很残忍,但这个孩子留不得!当孩子出生之日便是她命殒之时!他可以为她安胎健体,但伤及肺腑的寒气难除,只能确保她在孕期间稳胎,不会发生滑胎现象,但要平安生下孩子,连宫内的御医也是无力为之。
孩子或大人,只能保其中之一。
那时听罢,她伤心欲绝,难掩悲痛。
她真的好不甘心!原本以为幸福唾手可得,俯拾即是,就在这两难的抉择中流逝,活生生撕扯她的心。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自己会在这么年轻的时候死亡,会离开祯儿,离开呆呆。可,她更舍不得这个孩子!当隐隐约约有感觉时,她满心喜悦,又惶恐不安,怕他们会发现,怕自己现在的身体难以承受一个小生命的孕育。而种种痛苦害怕,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要遗弃这孩子。
自小,她的亲缘便极差,所谓的骨肉相连、血脉承传的亲人,于她而言只是臆想中的一个名词。再多的怡然自得、随意自在,她还是会渴望亲人,渴望亲生父母哪天会想起她,将她接回家。在这里,她好不容易拥有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骨肉,她又怎能轻易割舍?
她做不到,也舍不得,即便他们都说这孩子留不得,会殃及她性命,她还是想生下他,宁愿就这么欺瞒众人,求取这孩子生存的权利。
可是,他就这么残忍的说要放弃他……
“祯儿……我从来不想离开你,那会让我难过得想死……可是,我真的舍不得放弃他啊!他是我们的孩子,是我的骨肉啊!”她咬紧唇,泪雨滂沱的朝他诉说自己的决定心事。
她的固执与狡辩只让他怒极恨极,几欲无法控制心里那股勃发的残忍戾气与爆怒。盛怒之下,狠狠的一拳击在一旁坚硬的案几上,发出好大一声巨响。桌上的杯盏闻声跳动,应和着碎裂的桌子,訇然一声倒地。
“骨肉?没有你,我要骨肉做什么?又有何意义?所以,这孩子绝对不能留!”他暴喝,一把攫住她的手腕,拖着跌跌撞撞的她朝门口走去。
“不——”她尖叫,拼命想扯开他的抓攫,带着哭意的声音大喊:“若是如此,依你一向缜密严谨的心思,你又怎会不知道那药一样对我的身体损害极重?甚至会让我从此卧病在床、无法如正常人生活,也许,只能昏睡渡日……这样也不要紧吗——”
衰若心死,她不顾一切的呐喊出他刻意忽略的另一面事实,可在看到他一瞬间苍白脆弱的表情,却又心如刀割般的痛着,宛如心脏被人活生生的剜了一刀,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