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一脸不解,浅颜心里却有些明白。似乎,可能要离开这座江南的城镇了呢。想着,心里微微的堵气,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远远的,便看见坐在回廊前的青石台阶上,沐浴着日阳的四人。虽然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但气氛却是极好的,和缓温馨。
清风吹拂过树梢,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音,掀起的衣袂猎猎作响。少年抬手以手成扇遮挡住头顶的阳光,眯着眼远远眺望,俊逸的眉目越加柔和顺服。
“少爷,太阳大了,还是回房去歇息吧!”纳德担心地说。
“歇息?”少年似笑非笑地看了忠心的侍卫一眼,再看看头顶不算炽烈的日阳,叹道:“午时都还不到呢,你就叫爷回房了?纳德,爷的身体还不至于弱成这样!”
见主子不以为然,纳德只好闭了嘴不言。
看了会儿,少年撩起衣袍跨过地上未干的积水,穿过回廊。走得近了断断续续的听见了某个小人儿失落难过的声音,还有九阿哥坏心眼的逗弄。
这几年,他虽然自我放逐,独身一人走遍这锦秀河山,但京城中风起云涌的各种讯息,时不时会透过各种渠道传进他耳里。重大到太子的废立,微小到某个小官员的升迁,各种信息不断,好坏杂掺着,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内。
历史,正以它不可逆转的轨迹向未知迈进,让人心在惶惶中不知所云。
他记得,朝堂上的九阿哥,一向不是个相善亲和的主,出手果敢厉绝、极有手段,私底下甚至有“毒蛇”之谓称。可这样的男子,在这座江南清简精致的轩舍中,此刻是如此漫不经心的随意坐在尘嚣未净的石阶上,绝美非凡的丽容上笑意点染,雍容华贵的仪态中不见平日的邪肆与轻佻,萦绕着一股完全松懈的平和宁谧。
这样的笑语晏晏,是极少人能瞧见的模样。
必是因为这儿有她吧!
弘晖了然,不禁忆起康熙四十五年前的景仁宫,在浅颜格格未出嫁前,很多阿哥格格皆喜欢往那儿溜答,嬉笑怒骂,无所顾忌。只因为那儿有她,轻松得仿若回到家的感觉,没有太多繁复的规矩,一切随意而行。
后来,她出嫁,景仁宫渐渐冷清了,阿哥格格们开始还会来坐坐,渐渐的就不再来了。
再后来,她失踪后,他也搬离了景仁宫,景仁宫每年的的榛果累累再也无人顾了。直到又发生了一些事儿,他被迫离开京城,远离那些是是非非后,记忆中的景仁宫只剩下一道冷冷清清的宫阙,永远难回顾。
他想,短短的十几载生命,他应该比紫禁城中那些皇室子孙幸运多了,拥有她几年的悉心照顾陪伴,虽然短暂,却几乎可以影响他一生。
这几年,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
记忆中,额娘一向美丽端庄、娴雅大方、持家有道,是雍亲王府中人人尊敬的女主人,却在他离京的那一别中哭了。这几年,看尽十四叔染尽霜华、执拗不悔的追寻,如此情深不言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