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无所事事,就去了。没想到会见着了你。”
“说来,明真大师也是铁家的救命恩人,当年我生铁儿时也是难产,多亏了大师赠的药,才不至于丢了命。所以十几年后,明真大师突然出现在扬州,难得请我们娘儿俩去帮忙,自是不容推辞的。那时,你病得很严重,就那样躺在床上,好几天才清醒一会儿,见大师天天为你去山上采药忙碌,知道你必是大师很在意的人,心里也跟着悲痛……”
老妇人幽幽地叹了口气,“浅颜,娘也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一度承受不住。要不是大师用药吊着你的命儿,说不定连天赐也无法健健康康地生下来……幸好,你还是撑下来了,也平安健康地到现在……”
老妇人的声音说不出的欣慰惆怅。虽然不是亲生的女儿,但相处了五年,感情越见亲厚,早已将这个温暖的姑娘当成了自家闺女一般,为她的痛而痛着。而今,她的家人已找来,并且这样的样貌不俗。众人虽然不说,但也是晓得他们的来历一定不凡。距离分别的日子,也应该近了吧?
浅颜静静地听着老妇人絮絮叨叨地诉说,心头千回百转,几多思量与慨叹。
她记得,那些养病的日子,很难熬,几度让她几欲崩溃。每次好不容易清醒,疼痛欲狂,欲哭不能。特别是分娩时,身体如同被撕裂一样,差点熬不过来。每每忆起,心头仍是止不住发颤。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怀孕生产,真的好可怕。
明明前一刻,她还是个很单纯朴实的大学生,一个向往着所谓的爱情的很平凡女生,下一刻她就身受重创,然后每次清醒面对的是渐渐大起来的肚子。害怕、惶恐、不知所措,对未来的不确定……所有负面的情绪加上身体无法排遣的痛楚,几乎击溃她的心志。
直到天赐出生,看着这个莫明其妙而来的孩子,看着他一天天长开的五官,越来越俊俏可爱,总是对所有的人露出纯真笑脸,惶惑的心终于踏实下来。
那些惶恐不安的日子,也幸好有老妇人和铁笙陪着,同她说说话。还有一个不像和尚的和尚,总在她醒来的时候在她面前闲闲地晃来晃去,做尽让她肝火上升的事。于是,才有了现在健健康康的浅颜。
“浅颜,娘知道你能撑到现在,受尽了委屈苦楚。但一切都算过去了,你是个好姑娘,无论多苦多累,总能笑着面对,娘对此很欣慰。只要你能健健康康的,娘就别无所求了。那几年,看着你时醒时睡,每次醒来却是痛苦的呻吟,娘心里很不好受,总是抱着天赐守在你床前,盼你能为天赐努力撑下去。”
“我们天赐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自有记忆起,总是小心地守着你,看着你昏睡不醒,一天总问我们好几次确定你还在,什么都不做,只是呆呆地守着你,让我们实在心疼却没法儿。直到明真大师哄他说,病人最好吃些刚生长好的新鲜疏果,才开始找到事做,缠着我要学种地,天天去守着那块土地等疏果长好……”
说到最后,老妇人长吁短叹。
浅颜低垂着眸,满眼复杂。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老妇人如此详细地说着那些她不知道的事,长期的昏睡,让她完全与世隔绝,每次清醒,心中只是觉得愧对儿子。她不知道儿子小小年纪,五岁都不到,就要承受如此多的不幸,这让她的心酸涩到想哭。
小天赐静静地听着,然后瞅瞅沉默的母亲,跳下长凳跑到她身畔扑入她怀里,仰着漂亮的小脸蛋看她,咧开小嘴温软又幸福地笑了,“妈妈,婆婆,天赐不要紧的!种菜很有趣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