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珩移开视线,赌气似的不肯再迈步。
他双手抱胸,冷笑道,“花拳绣腿,张思仪都能打得他抱头鼠窜。”
青竹仔细琢磨这句话,觉得味不太对,悄悄抬起眼皮觑虞珩的脸色,刚好对上黑白分明的眼睛。
“郡王说的是!”他不假思索的顺着之前的话,继续吹捧虞珩和纪新雪之间情深义重,“这等人即使用尽手段,也只能得到殿下片刻的目光。唯有郡王,才能与殿下心意相通。臣惭愧,之前竟然以为郡王会在意他们,委实看轻了郡王和殿下的感情,请郡王恕罪。”
虞珩眉梢微动,似笑非笑的看向不知正为何事苦恼的纪新雪,“片刻的目光?”
几不可见的声音在秋风中被彻底吹散。
即使距离虞珩只有半步之遥的青竹都没能听清虞珩说了什么,他只是觉得越来越冷,悄悄展开双臂抱住自己。
纪新雪终于接受他的‘秋来春风’只剩下花骨朵的事实,痛心疾首的转头,再次将目光放在被穿在剑锋的残骸上。
“你,等会留下。”
无论这个人最后是否有资格被送去宝鼎公主府,今天都得变成与他的‘秋来春风’一样的秃子!
即使对超常发挥的剑舞极有信心,舞剑郎君仍旧难掩惊喜。
宴席总共有三十六位宾客,他是第三十一个展示才华的人,也是第一个令安武公主开口留下的人。
他情不自禁的向前,迫不及待的想要对安武公主表忠心。
一步,两步……
肩上突如其来的巨力让他难以再进半步。
“凤郎?”纪新雪眼中的恹色尽数散去,嘴角终于有了笑意,“我以为你今日要等临近宵禁的时候才能回来。”
虞珩手下的身体瞬间僵硬。
舞剑郎君下意识的抓紧长剑,勉强支撑疲软的双腿,数次开口想要给襄临郡王请安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耳边唯有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他、他真的只是想对安武公主表忠心而已。
无论什么事,他都听公主的吩咐,万万不敢僭越!
感受到手下的身体短暂的僵硬后,开始发抖,虞珩眼中浮现不知是对谁的嘲笑。越过舞剑的郎君,朝纪新雪走去。
这等人。
他何以至于发怒?
走到纪新雪身边时,虞珩的情绪已经彻底恢复平静,语焉不详的道,“已经见过他们,留下楚清玖在那里。我还有别的事要安排,就没再去见其他人。”
纪新雪秒懂,自然而然的往左边移动,空出宽椅的另一半给虞珩。
祁柏轩故去之后,楚清玖本想立刻启程,带着放骨灰的瓷罐,先去江南撒些,免得祁柏轩想念江南却不认路。
是纪新雪出言,留下的楚清玖。
他不知道祁柏轩是如何平衡祁株、祁梅和楚清玖的关系,三个人当真有些义兄弟的情分。
世家垮台,祁株和祁梅肯定要倒霉。
与其让楚清玖匆忙赶去江南,听到祁株、祁梅入狱的消息再不分昼夜的赶回来。不如以守孝的名义,先将他留在长安。
于是祁柏轩故去之后,虞珩、祁株和祁梅都没给连完整的尸骨都没留下的人守孝。
只有楚清玖那个小傻子,在京郊庄子供奉祁柏轩的骨灰,严格按照当前的习俗,穿着麻衣草鞋食素。
虞珩坐在纪新雪身边,目光扫过垂头含胸立在原地的舞剑郎君,刚平静不久的心中再次生出烦躁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