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师脑海中闪过无数张面孔。
放眼整个朝堂,能背得动这口黑锅的人只有寥寥二三。
信阳郡王!
清河郡王也是好人选,但深得长平帝的信任,恐怕不好下手。
“愚蠢!”虞珩丝毫不给郑氏家主留脸面,“即使你们将所做的事都推脱在信阳郡王身上,也无法逃脱同党的罪名。”
区别只是从诛九族变成牵连九族而已,至少全族服劳役几十年。
郑氏家主眼中的希望破灭,急得险些咬断舌头,“求郡王给我们个准话。”
虞珩当然不会给他们准话。
有些话,绝不能出自他口。
否则早在北疆草原的明王部落伏诛的时候,世家就会尽数被关进刑部大牢,怎么可能又安享荣华富贵大半个月?
虞珩垂下眼帘,意味深长的道,“如果你们只是奉命行事,无论发生多离谱的事,都不该怪在你们身上。”
“这种事……”康氏家主抓紧腿上的衣料,眼中满是无法掩饰的焦虑,喃喃道,“奉谁的命令都是同党,有什么区别?”
同党?
奉命行事?
脑子转的最快的英国公和崔太师交换眼色,同时抓住快速闪过的思绪,脑海中浮现几乎被彻底遗忘的脸。
焱光帝。
听从皇帝的命令是天经地义之事。
没人敢说皇帝有错,自然也不会有皇帝的同党。
虞珩立刻发现英国公和崔太师的神色变化,丝毫没感觉意外。
抓焱光帝背黑锅,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已经是熟能生巧的事。
先有英国公借楚墨之事,扯焱光帝的虎皮逼迫安国公主府。再有崔太师献祭女儿,利用焱光帝的无能,肆意祸乱朝纲。
所以他们肯定能想到焱光帝,也有这个胆子。
接下来只要让英国公和崔太师相信,长平帝至孝,绝不允许焱光帝已经如同墨水的名声再有损伤,他们就会再次豪赌。
走投无路的赌徒永远不会考虑输的可能性,尤其是刚在豪赌中赚得盆赢钵满的赌徒。
襄临郡王的诗文很快就被众人遗忘,坊间又有了新的传闻,皆与前朝余孽有关。
虽然有关前朝余孽的事,已经在民间流传过数轮,但世家极舍得下本钱,悄无声息的公开许多罕为人知的事,轻而易举的再度吸引百姓的注意力。
因为目的是想要焱光帝背黑锅,世家几乎将焱光帝的老底全部抖出来。
纵容小人迫害忠良、暗示心腹巧立名目,将本该入国库的金银收充入私库……甚至会因为外臣的折子中有某句话惹怒他,暗示心腹找其罪证或直接伪造罪证。
世家要赶在长平帝凭借小吏家族的供词对他们发难之前,暗示长平帝,他们做过的所有‘恶’事,都是奉命行事。
防止入狱之后再说先帝的不是,会被杀人灭口。必须留下后手,先让百姓相信,没有焱光帝做不出来的离谱之事。
如此,面对杀人灭口的危机时,他们才有‘资本’与长平帝讨价还价。
最先坐不住的人并非莫岣,是白千里。
焱光帝驾崩近十年的时间,她已经接受从‘白相’,变成位居首位的权臣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