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珩抬手搭在纪新雪的肩膀上,眼中皆是担心,“阿雪?”
从他的角度看,纪新雪和少女翻花绳的时候还算正常,应少女的恳求去看少女的眼睛后整个人都变得呆滞起来,说话的语调也越来越诡异,几乎没有任何起伏。
要不是惊蛰始终神色如常,他也怕贸然打扰纪新雪会伤纪新雪的神志,否则早就伸手去捂纪新雪的眼睛。
纪新雪摇了摇头,他只在刚脱离玄而又玄的感觉时觉得毛骨悚然。
少女重新低下头跪在纪新雪面前,以流利的官话道,“公主放心,我只能凭借花绳和眼睛窥探从未见我眼睛的人一次,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纪新雪闻言,低下头仔细打量还在他手中的花绳。
除了颜色繁多,怎么看都没有特殊的地方。
他心情复杂的将花绳递给少女,“我有被人影响神志吗?”
少女双手接过花绳,以肯定的口吻道,“没有。”
纪新雪捏了捏眉心,没追问少女是如何判断,转头看向候在一旁的老翁,“你觉得呢?”
老翁的回答与少女一模一样,“没有,公主乃少数意志极为坚定之人,轻易不会被人影响神志。”
纪新雪苦笑,两年前老翁与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当时他信了,如今他刚见识过少女的手段,只觉得老翁情商拉满。
出于对长平帝的信任,纪新雪没有深究老翁和少女是如何判断他是否被影响神志,给了二人赏赐,就让彩石带领二人去安顿,又宣太医来给他诊治。
纪新雪有意考验太医,与太医们说身上出现的症状时,仍旧只说曾经在鱼儿观对老道说的话,另外将他搬到庄子后逐渐好转的事也告诉两名太医。
两名太医仔细为纪新雪诊脉,小声探讨后得出结论。
纪新雪可能误饮或者接触过会让人精神衰弱的东西。
年纪稍大的太医为纪新雪解释,“臣等通过公主的脉象只能判断公主如今的症状,但无法得知公主为何会产生这样的症状。若不是公主笃定自从来了庄子后就在好转,臣等恐怕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新来的太医认为纪新雪应该用解毒药而非安神药,最好能将安神香也停掉,才能更细致的观察解毒的效果。
纪新雪按照从长安赶来的两名太医的建议,开始饮解毒药并停了安神香,最初的两天很难适应,又出现夜间梦境犹如身历其境,醒来后身心俱疲的情况。
从第六天起,解毒药的效果开始体现,纪新雪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脾气变好或者说是逐渐恢复正常,不会因为莫名其妙的细节敏感多思,也没有再被拖入突如其来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听见李金环和张思仪小心翼翼的告诉他,江南商人留下的伙计正悄悄煽动安业百姓去江南做佃户的时候,纪新雪都没有动怒。
纪新雪习惯性的将手搭在胸口的位置。
没吃解毒药的时候他的身体状况虽然也在转好,但思考能力恢复的很慢,经常出现集中注意力思考一小会就走神或者无法冷静做出判断的情况。
如今却不同,他听了李金环和张思仪的话,立刻就能猜测出江南商人的伙计是如何哄骗安业百姓以及他们的目的。
感觉就像是已经生锈的刀重新变得削铁如泥。
见纪新雪没有因为他们的话惊怒交加,李金环和张思仪暗中松了口气。他们初时半点都没发现纪新雪身上的异常,自从纪新雪来到庄子后经常动怒,行事作风与从前相差甚多,加上纪新雪和虞珩没有特意瞒着他们来庄子小住的原因,他们才知道纪新雪可能被人暗算。
好在纪新雪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身边还有能让他改变主意的虞珩,这段时间虽然稍显情绪化,经常想什么做什么,朝令夕改犹如家常便饭却从未因此做下错事。
李金环等人本就没有虞珩和纪新雪相处的时间长,鲜少被纪新雪的怒火波及,也都能理解纪新雪是生病才会偶尔控制不住脾气,心中都念着纪新雪从前的好处,从未因纪新雪控制不住的情绪波及到他们而心生芥蒂。
他们还是会将封地所有的大事小情都细细的说给纪新雪听,但公主府的所有事都是虞珩在做主,这也是纪新雪默认的事。
如今纪新雪和虞珩都在,正好省得他们还要说两次。
自从地动后,江南商人留在安业的伙计就开始不老实。
京郊大营军卫发现江南商人开的笔墨铺子里的伙计经常带着大量货物去城北,离开城北时却两手空空。
将异常报给公主府后,京郊大营军卫奉命仔细的探查这件事,专门派人潜入城北,总算是弄清江南商人的伙计在耍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