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门外等待的泡桐始终没有走开,安妮本来还陪着她,这会儿听见水声把苏明绣的声音吞没,只留下那句妥协般的“行,不取”,不由拉了拉好友的手,将把泡桐赶紧拉开这伤心地。
粉白头发的女生身上还披着方才从水中起来时的毛巾,这会儿即便被朋友拉得趔趄,目光却还注视着那扇磨砂玻璃门。
死死盯着还没从里面出来的溯洄。
然后她开始毫无征兆地浑身颤抖,不知道是失温太久这会儿身体的热量终于跟不上消耗、还是那不可言说的心理因素带动。
安妮只能强硬地把她推进浴室,拧开花洒,由着偏烫的热水落下,腾起暖和的水雾,又抱了抱她,无声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挤着两道身影的隔间里。
苏明绣拉着衣角,似笑非笑地盯着赖在这里装作不明白她意思不肯走的鱼。
感觉到外面的人已经离开去做自己的事,她没再催第二遍,而是当着溯洄的面,漫不经心地将溅到稍许水花的上衣从腰际掀起,一点点露出平日里被掩藏在宽松学员装下面的风景。
热。
溯洄后知后觉看到将自己包围的水汽,在这白茫茫的隔间里,温度感知系统迟钝地给大脑反馈,让她向来冷白色的面颊都变得有些微红。
可她碧蓝色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让自己感到燥热的源头,好像如此就能将自己的热渴缓解。
但越看越觉得嗓子眼冒烟。
像是突然被人从海里捞起来,丢进了滚滚热浪的沙漠里。
溯洄着了魔般站在那里,喉咙不断滚动,就这样看见苏明绣将那件粉色的学员服叠好放在旁边,又勾着泳装上衣的黑色细带,将它取下来。
说是上衣,未免将布料说得太多——
苏明绣挑得这套,和沙滩上的比基尼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系带部分用的半透明的类似缎带的材质,像是柔软的海草,却不减这款式的性感。
后背的肩胛骨被交错设计的带子半遮半露,乍看像是一层层打着的“x”,给人一种令行禁止的错觉,实际上,从那毫无阻碍从脖颈处流淌而下、汇聚到腰间的晶莹水流,就知道这“x”的含义比起禁止,更似勾引。
偏偏苏明绣当着她的面换装毫无半点羞赧的感觉,尤嫌自己给这条鱼打造的蒸笼热度不够,亲自往她的跟前凑,又添了把柴火。
只见她一手将那黑长的、略有些弯曲的秀发草草抓起,朝着溯洄纡尊降贵地低下脑袋,声音很轻,被背景里流淌的水声掩盖:“你看。”
“这项圈不取下来的话,就没法系上泳衣的带子了。”
溯洄毫无阻碍地听见了她的声音。
甚至还能辨别出她话里莫名的笑意。
有这么一刹那,鲛人的脑海中蓦地冒出个念头:系不上就不要系了。
但是她的身体已经背叛了她的意识,在这个女人比本族鱼更能蛊惑人的嗓音里,机械地抬起手臂,指尖碰上那珊瑚颈饰的刹那,那血红色的珊瑚像是有了生命那般,自动从苏明绣的颈间垂下来,落在了她的掌心,又环绕上她的手腕,变成如火般的荆棘纹身。
紧跟着,溯洄捉着那两根软绵绵的、垂下来的黑色缎带,指尖蜷缩,一下松、一下紧地握着,却直到苏明绣弯得有些累了,都没感觉到她的手从自己后颈挪开。
“嗯?”苏明绣不知这条鱼又在想什么,干脆反手将那带子从溯洄的手中夺回,想要自己将它绑上,谁知道她刚有动作,就被溯洄用掌心忽然重新按了下去。
若不是底盘稳,苏明绣差点被这条鱼抽风似的力道按得原地跪下。
她不得不吸一口凉气,轻声问溯洄又是在发什么神经。
已经从发呆中回过神来的鱼一言不发,跟这两根缎带战斗。虽然不会系蝴蝶结,却也知道要是绑不好,苏明绣到时候在泳池里带子松开……那属于她的风景,就也要让别人看去了。
于是她认认真真地给苏明绣一层又一层地系结。
甚至因为力道有些重,将这黑色的带子有些勒进身前人雪白的肌肤里——
感觉到她的动作不对,苏明绣中途将她的手拍开,站直了身体退后半步,摸到后颈布料的疙瘩,近乎无奈地问:“你是要给我打个死结吗?”
“呃……”溯洄沉默地不吭声。
“啧,笨手笨脚。”苏明绣低低地说了她一句,自己绕在颈后,很有耐心地想把溯洄刚才的杰作解开,自己重新系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