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梦真甜,甜到他甚至心有不甘。
要是能早想到还有这样的备选可能……不仅伤得轻,还能落着个被窝里的抱抱,他说不定先选这个。
疼。
肋骨断掉的地方,传来尖锐的刺痛。
尽管已经反复经历过好几次,可每次重开,都还是能疼得人背过气去。
这个年代,三线城市的医院还没有镇痛泵这种东西,手术麻药过去以后,大家一般都是吃两片止痛药咬牙生忍。
但没关系。
霍修 眸色深深。
疼有疼的好,他以前不喜欢。但现在既然疼能卖惨,他就甘之如饴。
这次是真的断了骨头的。
在真实的痛苦之上,他怎么演、怎么作,怎么要求都不会过分。
咬牙忍过一阵痛,他茶琉璃色的眸子环顾病房。
床头突兀摆着好几件慰问品。
大果篮,进口糖,巧克力。
礼物上都插着精致的贺卡,写着任务者们大大的名字和祝福,生怕他看不到。
“……”
无话可说。
一个因为区区几十块钱差点被亲叔叔家暴致死的小可怜,住院期间却收到那么多进口糖果和巧克力。
这些人做事前,就不去想想合理性?
不,他们不会想。
不止不会想,回去以后还会编一些类似于“香甜融化在舌尖、融进心里,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糖果/巧克力,眼睛立刻亮起来了”的荒谬心理活动。
霍修 想起当年。
当年,他一个人独子在冷清的病房里独自醒来。叔叔被拘留,医生护士们都同情他的悲惨遭遇,夸他坚强,换药也特别轻。
然而他们越是对他好,霍修 越是无颜以对。
因为他知道,自己手术和后续的住院的费用还一直拖着未缴。
在那个年代,至少在他们城市。患者赖账,损失是要落到整个科室的医生护士共同负担的。
而他叔那种人,他太清楚了,绝对会撒泼打滚上吊哭穷,反正钱是不可能掏的。
而所有细心照顾他的医生护士们,最后都要蒙受损失,好心没好报。
他无地自容。
……
霍修 疼得厉害,补打了一些麻药,又睡了一会。
再次醒来,医生护士在一边查房一边顺口闲聊,说已经有人代他缴清了全部住院费用。
裴临是前天出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