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不合情理之事。萧峋直接道:“我想替师父诊诊脉。”
谢龄没拒绝。
萧峋先把谢龄左手腕脉,再把上他右手的,分别探了数十个呼吸,才收回手。谢龄一直观察着萧峋的表情,见这人这一次不再摆出一副诊出绝症的脸了,莫名有些想笑。
“师父应该也感觉得出体内真元运行得更顺畅了,剩下的等出去后再慢慢调理。”萧峋轻声着,帮谢龄把衣袖小心拢了拢。
“嗯。”谢龄应了一声,心说虽然不一脸苦大仇深了,但仍然像个老中医,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
“师父的情况,有多少人知道?”萧峋谨慎地将声音压得更低。
听见这话,谢龄那些不着调的心思收起,敛下眼眸。
萧峋。他在心中念眼前这人的名字。
这是他的徒弟,和从前的雪声君无关,和任何人无关,是他当时忽然起了心思点入门下。萧峋待他很好。这份好,也和从前的雪声君无关,和旁人无关。
他们之间是相互的,无需隐瞒,也没必要隐瞒。
“包括你在内,只有三人。”谢龄抬眼望定萧峋,告诉他。
这样的答案在萧峋的预料中。
他想,古松定是三人中的一个,那另一个会是谁呢?人间道的宗主?无论是谁,反正只有三个人,而他是其中一个。
萧峋心里美滋滋的,随即又想到,上一世的时候,谢龄的经脉应当没有断过——谢龄的情况能瞒,但注定瞒不了太久,瞒不过太多人,时间一长,江湖上定会传出风声。他不曾听闻过这样的风声。而当初谢龄杀他的时候,每一招每一式都无比流畅,不见半点经脉受阻现象。
应当是这一世发生的事,萧峋得出判断。
那下手的又是谁呢?他或她,打碎了谢龄的经脉,却没杀死他,会不会再来呢?萧峋越思索越觉得前路危险,心情转为担忧,伸手进袖子里一翻,递给谢龄两样东西:“师父,这个给你。”
“戒指?”谢龄眉梢半挑。
“吴芳年和孤晴的鸿蒙戒。”萧峋道。
原来是战利品。人并非他杀的,谢龄没有收的道理,摇头:“你不用给我。”
“这上面有他们的神识烙印,我才清静境,留着也打不开。”萧峋道。谢龄不接,他便抓起谢龄的手,将它们放到他手心里。
两枚鸿蒙戒色泽质地不尽相同,但都古朴雅致,常年蕴养在高境界强者手中,富有灵气。谢龄掂量着它们的重量,想了想:“我帮你打开?”抹除神识烙印并非难事,再不济,他还能寻古松帮忙。
萧峋眼眸眯了眯:“你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
“谢师礼?”谢龄问。
“平日无事时就不能送你东西了吗?”萧峋反问,语气硬邦邦。
谢龄见这人脸颊都要鼓起了,忍笑道:“当然能,那我不客气了。”就先替萧峋存着。
“你本就不必同我客气。”萧峋说得慢吞吞,往营帐瞥了眼,又说:“我回去‘照看’风掠师弟。”
“自己的伤势也要多加注意。”谢龄叮嘱他。
“当然。”萧峋应道。
萧峋踏着悠悠的步伐回到帐中。
先前他追谢龄追得急,没仔细看,眼下一瞧,他借给谢风掠的剑就在那人身侧,没收进鸿蒙戒或芥子空间,不知是故意还是疏忽。萧峋不同谢风掠客气,隔空一抓,把剑抓进手里、丢回袖中。
他心中又舒坦几分,施施然一拂衣袖,坐去谢龄的榻上,寻出一本书来读。
谢龄向着东面人间道众人所在的山洞而行。早先谢风掠告诉越九归具体位置时,他注意听了一耳朵,用不着那神识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