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龄的目光一挪开,萧峋又开始喊。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从道殿门口传来。
谢龄眉梢一挑,萧峋声音戛然而止。
谢龄向道殿正门的方向转头。
在他对面,萧峋提起唇角笑道:“这时候来敲门的,应当是风掠师弟回。想必他也赢了比试。”
萧峋转身下榻,将衣袍略微一理,又道:“我去给他开门。”
“嗯。”谢龄应道。
萧峋走出前殿,走向正门。
便余谢龄一人坐在此间。他偏首一扫周围,心道这屋子里着实昏暗。
在这样的光线下看书,再好的眼睛都会被糟蹋坏,谢风掠出现得算是及时。他往正在看的书里夹了一张书签,合上放到一旁,坐回主榻,闭目养神。
萧峋的步伐很随他的性格,散漫,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谢风掠从外面带进来。
步入正殿,他还颇具主人意识,捏出张火符,把屋室里大大小小的灯盏都点上了。
晕黄的光芒充盈大殿,在地砖上淌出水一般的光芒。谢龄的身影被笼罩进灯辉中,明和暗在他身上分明又交融,靛青色的衣摆垂在榻外,被风勾得轻摇慢晃,整个人沉静清冷。
萧峋偏首凝视他片刻,不由放轻了手脚。
“雪声君,弟子赢下了第二轮比试。”谢风掠行至谢龄身前,端端正正执了一礼,开口说道。他一下比试台便来了此处,衣袍未来得及更换,仍有打斗留下的皱痕。
谢龄睁开眼睛打量他,微微一点头:“不错。”
又问:“可有受伤?”
谢风掠轻轻笑起来,摇头回道:“多谢雪声君关心,弟子并未受伤。”
“那便好。”谢龄道。
谢龄和谢风掠的交流,总在剑法、功法、心法等各类修行法门上,偶尔闲谈,都是应了某种情境。眼下应景的话都说完了,一时有些尴尬。
好在他身旁还有个萧峋杵着。
他稍微偏头,流露出将萧峋引入谈话中的意思,道了句:“今日你二人今日都辛苦了。”
“哪有的事,才打了一场架,不过是活动了下筋骨。”萧峋哼笑一声接话。
他站的位置在主榻左侧,谢龄坐在右侧,那边上立着个灯架,他不便过去。但他离罗汉榻中央的小桌很近,边说着,自然又熟稔地取出一盘点心,摆到了上面。
谢风掠见萧峋如此举动,眉尖不甚明显地蹙了一下,瞟一眼萧峋,目光转回谢龄脸上——谢龄对萧峋做的事没有反应,显然是习惯了。
谢龄更习惯了萧峋那散漫里带着点儿骄傲的性子,但这会儿没就着萧峋的话说,而是道:“时辰不早,今日的晚饭,你二人去时来峰吃吧。”
“是。”谢风掠抿抿唇,心绪难明。
萧峋亦说了声“好”,应下这话。
“接下来还有比试,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谢龄的目光落在谢风掠身上,这话是对他说的。
“至于你——”谢龄看向萧峋,“既然筋骨活动开了,今晚便多练几遍剑。”
萧峋睁大眼,尔后垮下肩膀:“是,师父。”
更加复杂的情绪涌上谢风掠心头,他垂低眼眸掩饰。这时萧峋向门外一扬下颌,笑问谢风掠:“师弟,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