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脑洞歪到哪里去了,一定要是我徒弟才能进鹤峰?谢龄忍不住要伸手弹萧峋的脑门儿。他将动作化为轻拂衣袖,慢条斯理瞥了眼萧峋,道:“我说过,只收你一人。”
萧峋无声一“哦”,心中那点儿微妙的不爽消失,同时又升起疑惑:那谢风掠为什么搬来鹤峰?吃不了剑峰的苦了吗?
他没把这个问题问出口,抿唇一笑,带着点儿羞涩味道,对谢龄道:“能入师父门下,弟子三生有幸。”
谢龄被这话整得有些麻,倏地想起分明昨日在弟子大会上他就说过类似的话,但那时的萧峋根本没给太多反应。
是因为谢风掠来鹤峰了么。果然有竞争有压力,才会表现得更好么。
“客套话就免了。”谢龄瘫着脸说道,指尖微微一动,开了芥子空间,把装着灵石的箱子放到石桌上,“将这些灵石一并交给谢风掠。”
人家来鹤峰不仅是为了修行,更是为了振兴本峰养殖业,作为鹤峰主人,他不能不给予起始资金。
放下灵石,谢龄起身,仰起下颌指了指方才被他随手一丢的初级符道入门,道:“这本符道的书,有空看看。”
言罢走下石阶,走出石亭。
“多谢师父,徒儿恭送师父。”萧峋在原处向谢龄执了个弟子礼,恭恭敬敬说道。
执完礼,萧峋的目光落到桌上。那个箱子和之前谢龄给他的外观一样,连大小都相当。
萧峋抬了下眉梢,袖子一挥,收起来。
半个时辰后,萧峋骑着云鹤来到山脚。草木茂盛依旧,藏着虫的啼鸣。萧峋在距离界碑半丈远、将出未出禁制之处的一块石头上坐下,翘脚等那个从剑峰搬过来的人。
如果他算得不错,谢风掠该来了。
果不其然,约二十个呼吸的时间过后,着月白色纱袍的少年出现在山道上,极有西境特色的衣装使得一小段腰露出来,很有几分显眼。他腰后依然别弯刀,手里提一巨大竹笼,那竹条编得细密,上头扣着个盖子,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谢风掠还没拿到进入鹤峰的信物,由远及近,于界碑前站定。
“谢风掠。”萧峋坐在禁制后,施施然一抖衣袖,轻笑喊道。
禁制外的人抬眼将他看定,浅琥珀色的眼眸眨也不眨:“萧峋。”
两双眼眸对视,片刻的沉寂之后,萧峋拖着语调说道:“等你很久了。”边说边低头,往衣袖里翻了翻,先丢了块玉玦到禁制外面,紧跟着掷出一个木箱:“我师父给你的入峰凭证和灵石。”
他没选刁钻的角度为难人,但动作极快。谢风掠将手中竹笼一放,手一高一低抬起,稳准狠接住飞来的两样东西。
萧峋见了,眉梢不由一抬,道:“不愧是试炼第一名,反应速度真快。”他语气温温和和,听起来似是发自内心,甚为亲切。
谢风掠语调平板,不起波澜:“过奖。”
“还未要恭喜你,心愿实现了一半。”
“不必。”
谢风掠把玉珏别再腰间,装灵石的木箱收进鸿蒙戒里,再一提竹笼,大步跨过禁制。
竹笼内有响动传出,更泛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萧峋在谢风掠从他面前经过时好奇地瞟了一眼,没分辨出里面是什么。
谢风掠又走了几步。萧峋慢吞吞起身,拖着脚步落在这人身后,等和他隔了有两丈距离,说:“我没问师父你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但对原因还是很好奇。你来鹤峰做什么?”
“我来鹤峰要做之事,自是和你一样。”谢风掠头也不回答道。
“和我一样?”萧峋眼珠子幽幽一转,将谢风掠提在手里的竹笼再度看了看,几经思索,脑中闪现灵光。他记起了从前在哪里闻过这样的味道,语气很是惊奇:“你打算在峰上养鸡?”
谢风掠驻足,偏首看向萧峋,反问他:“你不也在峰上种地?”
各峰上弟子自建小厨房的事情并不新鲜。谢风掠接到的消息很明确,说是未辟谷的弟子体质脆弱,在剑峰生存不易,宗门让他去到鹤峰修行,并饲养禽畜,在峰上自给自足解决伙食。
人间道向来注意弟子身体情况,供给新弟子的餐食不会有肉无菜。既然让他负责肉类,那一日三餐中的五谷和素菜,自当有他人负责。他不去鹤峰,鹤峰便唯有谢龄和萧峋,谢龄早已辟谷,无进食之需,故而负责种植谷物蔬菜的人,定是萧峋。
萧峋听见谢风掠这般说,用鼻子哼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