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只能走了,眼下他还没弄到传送的法器。
行走之间,是蝉声渐歇,蛙虫不鸣,连风都时不时停一会儿,似乎昏昏欲睡。
当远远瞧见山顶那座没挂牌匾、未曾取名的宫殿,萧峋掐指一算,这一趟山上,他走了足足一个时辰。
正殿无人,他回到自己的小楼,鞋袜一脱、外衫一扯、双臂一张,仰倒在床上。他白日里和悬针峰上栈道试炼斗智斗勇,方才又走了如此长的一段路,当真累极。
歇息许久,萧峋翻了个身、坐起身,赤足往地上一踩,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他望向谢龄的屋子——那屋没有上灯,一片漆黑。
谢龄在,还是没在?
萧峋摸不准。他关窗转身,背靠着墙坐下,从袖间取出一个小小的罗盘,手指往虚空里一捻,捻来些微灵力,注入盘中。
罗盘毫无动静。
谢龄不在鹤峰。
萧峋一脸诧异。
如此深夜,鸟都忙着睡了,宗门又是一派平静,没有大事发生,向来待在峰上清修的雪声君竟不在?
*
谢龄站在星河之下,脚踩如霜如雪的长剑,对上身旁人的视线,回答道:“萧峋似乎还在用蜡烛,不如送颗夜明珠给他,方便他夜间修行。”
古松听后一点头:“合适。”
但谢龄阅读过的修仙小说是如此之多,夜明珠在他眼里就如夜光手表一样不值一提,不禁问:“分量会不会太轻?”
他的便宜师兄沉眉思忖,又赞同了他的话,并建议道:“不若再添一些灵石,三四书册。”
书册啊……
谢龄对雪声君的收藏还没什么判断力,亦瞧不出萧峋适合修炼哪些功法,心说还是算了,不能误人子弟,就添两箱灵石吧,缺什么让他自个儿买去。
决定就这般做好。
横空飞来的烦恼解决,谢龄既不想再于原处停留,也不想麻烦师兄相送。他往下扫了一眼,神识略有触动,直觉那头老龟还在契玄峰的驿站里蹭吃蹭喝,没有回鹤峰,便道:
“师兄,带我去驿站吧。”
“我送你回鹤峰便是。”古松道。
谢龄:“我想在宗门里慢慢转一转。”他着重强调“慢慢”二字。
古松眼底流露出不解,将谢龄看了又看,直言道:“你今日有些不一样。”
“并无不同。”谢龄的回答坦坦荡荡,满是底气。
古松对谢龄又是一阵端详,似乎想到什么,同意了他的要求。
长剑于夜空中一闪,顷刻,古松将谢龄带回地面。衣摆起落间,他道:“我走了。”
“嗯。”谢龄目送他再度踏剑而起,化作一道光芒远去。
夜深露浓,驿站周围冷清,没有弟子将谢龄再见上一见,谢龄松了口气。他偏首看向栅栏后,那云龟果然如谢龄所料,还留在契玄峰驿站里,正不停嘴地吃虾和鱼。
和它同处一驿的,有鹤有鹿有犬有狐狸,物种充满多样性。
凭什么鹤峰就一个黑不拉几的乌龟?这乌龟还好似被鹤峰苛待了一般。谢龄又不平衡起来。
而他来了,云龟一仰脑袋,吞下刚叼起的一尾鱼,前足一转、后足跟紧,走出栅栏、爬向谢龄。
约莫几个呼吸,它行过二三丈距离,来到谢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