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几乎是立刻,他又一次用神识感知到了那个芥子空间。

又成功了。

希望这不是个薛定谔的技能。谢龄视线锁定在自己指尖上,再试三次,无一次失败。

谢龄终于舒服些许。

此刻山上日影已偏,风渐渐转凉,阳光的颜色被染深,透过窗格上蒙蒙的纸落到屋内,晕染出幽然昏惑的色调。

时至傍晚。

谢龄诧异暗道怎会如此,又醒悟过来原来如此,是他在芥子空间里清点雪声君留下的“遗产”和摆弄水钟用了太多时间。

也该挪个地方,做下一件事了。谢龄从客榻上起身,准备着回去卧房把水钟给摆上,门口传来:

咚咚咚。

三下叩门声,不轻不重。

谢龄抬起的脚刹住,转头看向门口。

门外响起说话声:“师父,是我,眼下还未至申末,没过您说的时间,所以我来找您了。”

是个少年的嗓音,听起来温和谦逊,彬彬有礼。

——谢龄今天新收的咸鱼徒弟。

谢龄有了预感这家伙想要干嘛,表情变了又变,心思转了又转,最后变得没有表情。

他撇了那门几眼,挺直腰背、端起姿态,一抖衣袖,踏着不慢不紧的步伐走到门口,咯吱一声拉开门。

“遇到问题了?”谢龄问,语气自若淡然。

银发红衣的少年笑着一礼,将手里的书出示给谢龄,道:“徒儿下午将此书仔细看了一遍,有些东西看不太懂。”

“……”

“…………”

谢龄瞥了眼那书,好巧不巧,正是他之前在卧室里死磕过的两本之一。

他又瞥了眼萧峋,对上少年人弯得很好看的眼睛。

这就看一遍了?原来你是个学习爱好者?

万千种感慨转过谢龄心头,他绷着平静的神情,继续和萧峋对视,道“哪里不懂?”

谢龄在公司工作的时候带过新人,没有杵在门口给人讲解的习惯,纵使心中没有一点儿底,还是转身,让萧峋跟着他走进屋室内。

这里主榻与客榻相距不远,谢龄坐到主榻上,萧峋没去客榻,乖乖站在谢龄面前,认真回答道:“师父,这书上说,大道无形、无情、无名,名之为‘道’,是强行命名为之,可它说来说去,都没说明,到底什么是道。”

此问一出,谢龄差点儿没绷住表情。你这跟亚里士多德问苏格拉底世界的本质是什么有区别?更况且我还不是苏格拉底呢。

头疼。

谢龄极力遏制住就要抽搐的额角,两三个呼吸后,将幽幽的目光落到萧峋身上,不徐不疾开口:“你说你已仔细看过全书,那应当有了一定的见解。你认为什么是道?”

他把问题给抛了回去。这是这一回合里,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萧峋听见后轻轻抿了下唇,思考几许,回答说道:“徒儿的见解……道是天地规则,规定了是非对错、黑白正邪,人须得遵守,否则下场很惨。”

你这回答真巧妙,笼统得跟教科书有一拼,古板得像个糟老头。谢龄面无表情,盯着萧峋那张有着少年人独有的稚嫩青涩、又漂亮精致的脸看了看,半瞥下眸,道:“万物皆可为道,万物皆有其道,万物之道皆不同。”

虽是一本正经瞎扯,但他说话的语速依旧那样不紧不慢,语气冷清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