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两年过去,宋家的鸡笼总共才病死了五只鸡,按她爹娘的话来说,肯定是七爷自有福星保佑。
宋佩瑜点点头,鸡笼就在乡绅的旧房子里,距离宋家新盖的房子也没几步,只是鸡笼就算每天打扫也免不了味道,他一般都是隔十多天才去一次看看。
另外宋佩瑜也有考察小秀的意思,小秀在宋家长工中学习能力最强,从大字不认识一个也不识数,短短三年的时间,就能简单记账。而且对数字格外敏感,看过就能牢记于心,无论宋佩瑜什么时问她,都能得到精准的答案。
因为宋佩瑜坚持,小秀到底还是精挑细选了半布袋的成熟果子,慢吞吞的交到了宋佩瑜手中,随时等着宋佩瑜反悔。
宋佩瑜使了些力气才从小秀手中‘抢’下布袋,摆了摆手,道,“我先回家了,晚点让金宝来给你们记账入库。”
转身之前,宋佩瑜低声对小秀说了句话,看到小秀呆在原地没有反应,宋佩瑜也不在意,将布袋捧在怀里,顺着田间小路慢慢走远。
直到宋佩瑜的身影只剩下最后一个小点,小秀才露出个傻笑,然后猛得给了自己一巴掌,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刚才宋佩瑜和她说,等到秋收过后,就让她领管事的工钱。
小秀擦了把眼泪,她不想哭,她想笑。
能成为宋家的管事,这是多大的喜事。
这三年的生活对她来说就像是梦一样,三年前宋家招长工的消息传出来前,她偷听到爹娘商量着要在年底之前将她嫁到村子外去。有了她的聘礼,下一年春天就能给弟弟娶个村子外的媳妇。
小秀对此生不出任何想法,村子里的女孩都是这样,爹娘也是心疼她,怕她以后生出个傻孩子,才肯将她嫁到别的村子。
直到爹娘跟她说宋家招长工的条件,还说想多留她几年,在宋家当长工的工钱留一半给她做嫁妆,将来她的聘礼也都让她带走的时候,小秀才明白,什么嫁妆聘礼她都没想过,她就是不想离开梨花村,想留在爹娘身边。
这三年她和弟弟做长工,爹娘做短工,一家人总能拿到最多的那份工钱。
她吃到了从未吃过点心、果脯,有了冬天也能别在头上的绢花和精巧的木簪。
去年年节,弟弟专门用攒了整年的工钱,从卖店里换了两副细细的银手镯送给娘和她,那是她第一次戴镯子。
只是从今年开始,虽然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好,不仅能吃鸡蛋,偶尔还能吃得上鸡,但老娘看着她的目光却越来越纠结。
就算小秀再怎么躲,也躲不过她老娘。
老娘说小秀今年十九岁,马上就是个老姑娘,宋家的钱再好,也不能耽误了小秀的终身大事。
反倒小秀的弟弟是个男娃,只要家里有钱日子好就不愁娶妻,不如再给宋家做几年长工,多攒点家底。
爹娘商量后,打算将家里的现钱都给小秀陪嫁,将小秀嫁到镇子上去。
小秀不愿意,生平第一次和爹娘吵得不可开交,脸上挨了爹两个巴掌,腿上被娘拧了好几下,全家人都跟着哭了一场。
虽然从那以后,爹娘就没说过要让她嫁人的话,但小秀怕极了秋收结束后大家都有空闲时间,爹娘又会和她说这件事。
她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勇气再反抗一次。
现在小秀有勇气了,七爷亲口说要让她做宋家的管事。
爹娘说了,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都是七爷和宋家给的,七爷看重她还要她做宋家的管事,爹娘就没有再将她嫁到村子外的道理。
宋佩瑜自然不知道小秀的家事,也还不知道他的一个决定就能改变一个女孩的一生。
他只是想着,这些长工已经被金宝和银宝调……教的差不多了,也该让金宝和银宝歇歇,有了村民做管事,还能让生活越来越好最近已经开始松懈的村民们重新提起劲来。
宋佩瑜也注意到了梨花村的男婚女嫁的问题。
从哪能找到些难民呢?
或者可以让银宝看看附近有没有和梨花村一样几乎与世隔绝,被镇子完全忽略的村子。
只要方法得当,现在的梨花村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容纳个小村子。
想事情过于专心的后果,就是宋佩瑜猝不及防地在熟悉的桃树下看到完全陌生的锦衣少年时,整个人都是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