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银刀已插入这蛋里半寸多,但只有刀尖米粒般一点地力发黑,由此看来,蛋白只怕没有毒,毒只是在蛋黄里。”
姬冰雁接着蛋仔仔细耙瞧了瞧,又取出柄发簪般的小银刀,将蛋一层层剖开,就赫然发现蛋黄里有根须丝般的小针。
他用刀尖轻轻一挑,整只银刀立刻全都发黑。
楚留香长长叹了口气,笑笑道:“骆驼肚子里是只羊,羊肚子里是只鸡,鸡肚子里才是这蛋,蛋白里才是蛋黄,他居然将毒下到蛋黄里来了,真厉害!”
姬冰雁微笑道:“他将毒下到这种地方,都被你发觉,你岂非比他更厉害!”
他脸色忽又阴沉下来,道:“这蛋是龟兹王亲自挑起给你的,是麽?”
楚留香道:“不错。”
姬冰雁道:“除了他自己之外,事前只怕谁也不知道他要将这蛋给什麽人,下毒的……难道就是龟兹王?”
楚留香道:“若是龟兹王自己下的毒,他挑蛋时何必用银刀。”
他沉吟着又道:“若论在蛋里下毒的机会,只有厨子比较多。”
姬冰雁道:“不是那厨子。”
楚留香道:“你已去问过?”
姬冰雁道:“嗯!”
楚留香道:“你怎知道他未说谎?”
姬冰雁简简单单的同答,道:“我知道。”
楚留香不再问下去了,他知道姬冰雁既能如此肯定,就一定不会再有问题,他现在回答虽简单,问的时候却一定很详细,而且一定用了些教人不得不说实话的法子有些人无论出了多少力,都不会挂在嘴上的。
楚留香自然很了解姬冰雁的脾气。
过了半晌,姬冰雁又道:“要在这蛋里下毒,也不一定是厨子才有机会,任何人都可以趁人不备,将毒针射进蛋里去的,只不过这人一定是龟兹王左右很亲近的人,而且早已算准了他会将蛋挑给你。”
他瞪着楚留香,道:“你想这人会是谁?”
楚留香默然半晌,笑道:“反正现在是想不出的,你还是去睡一会儿的好。”
姬冰雁道:“你……”
楚留香道:“你守过上半夜,下半夜自然要轮到我了。”
下半夜却比上半夜要冷得多。
楚留香也坐了很久,动也没有动,姬冰雁这样坐着还不算稀奇,楚留香也能坐着不动,倒实令人有些想不到。
这里倨暗,帐篷里的灯火像是距离得很遥远,没有人瞧得见他,他却可以清清楚楚的瞧见每个人。
现在,帐篷里人声也已渐渐静了下来,叁叁两两的人,互相扶着走出来,有的还在唱着歌。
歌声终於也静下去,吹在大漠上的风声,却变成一阕最凄凉雄壮的怨曲,令人意兴黯然萧索。
无边无际的苍穹里,群星已沉落,无边无际的大沙漠上,也像是只剩下楚留香一个人:
他心里渐渐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苏蓉蓉李红袖、宋甜儿,她们在那里?直到现在,楚留香竟还是得不到她们丝毫消息。
但他的敌人却已越来越多,那诡秘而又可怕的石观音,那行踪飘忽,武功却深不可测的刺客他难道真要葬身在这无情的大沙漠里?楚留香喝了一大口酒,想起胡铁花,嘴角不禁泛起了微笑:“这小子,福气倒实不错。”
他忽然发现有个人向他走过来,身上裹着条又厚又大的鹅毛被,看上去就好像个小帐篷在移动。
楚留香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