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听到七爷二字,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回过头去,见门口隐约有人影一晃,却似乎只是个丫头的身影。
她转过身,正看见七奶奶仰头喝着汤水,低头时,一小碗汤竟然都已经喝光了。
“倒是我看错了,竟是个丫头,不过也不是我夸你细心,这汤看着热,原来喝下去倒温温的,酸甜正好,我倒把它一口干了。”
香儿心中欢喜,忙接过汤碗道:“奶奶既这么喜欢,我再盛一碗给您,趁温热喝了,免得受那腹泻的苦。”
秦淮嗯了一声,嘴角微笑着,只拿眼睛瞄了眼身旁边的大瓷缸。
那里面的几尾金鱼此刻欢实了不少,正在缸底追逐着食物,衬着水面上的浮萍与水草,倒是一幅绝美的红锦戏莲图。
香儿又把汤碗递过来时,明显便没有方才那样紧张了。秦淮便故意用瓷勺去搅那水,朝她笑道:
“你也忙了这一会子,这工夫便也同她们去吃些螃蟹,毕竟是太太的心意,倒别浪费了。”
香儿这工夫便不再催他喝汤,点了点头,躬身去了。
她出了房门,让所有的小丫头们都去后面下人处,一起吃奶奶赏赐的螃蟹,自己却留在后面,见四下无人,又悄悄在窗外朝室内看去。
只见七奶奶这工夫应是已喝了第二碗汤水,只剩一只空碗放在一边的小几上,自己却俯在鱼缸上逗弄着金鱼。
她心中焦急,暗自盘算着时间,生怕误了太太交办的大事。
而室中的秦淮,虽然只拿后背对着窗子,心中却像早知道她会在窗外偷看一样,嘴角隐隐的尽是冷笑。
眼见瓷缸中欢游的金鱼慢慢变得呆滞,有两条扑腾了几下,竟然已经翻起了肚皮,秦淮心中明白,自己这工夫,也应该进入角色了。
香儿踮着脚尖,眼见七奶奶忽然间直起身,大约是感觉头昏或是什么,伸手扶了扶额头,勉强站了起来,踉踉跄跄走向卧房,还没等走近床边,便一头栽倒在地上,脸朝着床的方向,一动不动了。
她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欢喜,飞快地跑到廊下,那边一个角落里,原放了一笼鹌鹑,说是养肥了入冬时下雪天炸着吃的,这会子四下无人,她便将那笼子打开,用力呼喝,那些鸟儿登时受了惊,四处惊飞,黑压压的一片,便在泊春苑外面的人,也能看到这尤如一股黑云般的鸟群和鸣叫声。
她弄完这些,便匆匆朝后院下人处而去,到了那些丫头婆子吃喝的地方,果然那些人都已经东倒西歪,竟昏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