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重重一掷手上的合同书,脸色越发阴沉。
难怪,刚才的沉默正是暴风雨前的预兆,这男人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
顾适垂眸闭了闭眼,慢步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合同书,缓缓道:“也许在你的想法里,我顾适就是个出来卖的人,但我要告诉你,荣少,我不会找陈行深开这个口,离开你是我自己的事,跟他人无关,请不要再把其他人扯进来。”
他们的距离在说话间又接近了不少,荣思城凝着他,呼吸渐渐急促,他伸出手缓缓抚上顾适的脸颊,低哑着声音道:“从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开始,我就没把你当成出来卖的人,可是小顾,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说事实的另一半,你为什么不信,我承认我曾经对凡凡很动心,在没有你出现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对他的感情是爱情,可是……”
他缓了缓,又道:“可我没想到你对我冲击会这么大,小顾,我原本是想利用你,对凡凡,对荣家,我的出发点是很不耻,但,我现在反悔了。我从小过的生活你不能理解,在那种勾心斗角你死我亡的环境里,能有那么一个人对自己好,哪怕只有一点,也会让我感动。”
荣思城轻舒口气,闭了闭眼,似乎在调整自己的情绪,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态,他太想跟眼前这个人说明一切,他太需要他了。
“我以为这是爱情,但看来是我错了,其实对于凡凡,更多的是一种渴望温暖的感激,这种情感让我错以为自己爱上了他,小顾,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想爱的,想要的是什么。”他拿过顾适手里的合同书,当着他的面,轻轻地,一下下地,撕成几半。
“我们之间不需要合同,因为我爱你。”
最后几个字落下后,声音久久回荡在顾适心上,像一枚枚针,悄然落下时偏偏扎中了最柔软的地方,带来的阵痛如涟漪般渐渐弥散。
顾适咬紧了唇,他没有看荣思城,只是看着男人掌心中徐徐掉落的纸张,它们像窗外纷纷扬的雪片,是结束和解脱的召示。
半响,顾适才淡淡地道一句:“谢谢荣少。”
荣思城轻震,一把将他拉进怀里,捂着他的脸紧紧抵着自己额头,哑着声问:“你什么意思?告诉我,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顾适神色淡薄,“没什么意思,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说罢,他轻轻推开荣思城,离开了书房。
静默的夜里,身后火热的胸膛紧紧贴着背部,两只修长手臂强劲有力,不紧不松地圈抱着自己,顾适合着眼,只觉得心口又是一阵钝痛。
翌日,当顾适起来后发现,身边的男人已离开,他疲惫地揉了把发,床头柜上放着一部崭新的手机,某知名品牌限量版,米白色机壳,干净崭亮的闪闪发光,顾适披上大衣,随手拿起手机反来复去的把玩,少顷,他自嘲般地笑了,随手将手机掷到床头柜子里。
下了楼,他看到荣思城闲闲地架着腿,穿戴整齐,正优雅地摊开报纸专注的看着,墙上巨大的电视屏幕里,同时播放着早间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