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愧疚就好。来,说说看安明有什么地方可以玩儿?”谢安澜满意地道。
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愧疚了?陆离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道:“安明城东有浩然楼,已有八百年历史,既可欣赏陵江风光,又可俯览整个安明城。是历代文人才子必到之处,留有历代名家许多墨宝。”
“呵呵。”谢安澜嗤之以鼻。
“安阳城外十里,有安平山,山上有东陵四大圣寺的灵水寺。”
谢安澜翻着白眼道:“谢谢,我对立地成佛不感兴趣。”
陆离沉默,谢安澜微笑。
良久,陆离方才叹了口气道:“你自便吧。”
谢安澜笑颜如花,“这样啊,那你陪我去逛小吃街。”
“你自己去。”陆离不感兴趣,在他印象中所谓的小吃街就是那种一条街都是那种小小的地摊子,卖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吃食,灰尘漫天也毫不在意的嘈杂地方。那也是有着轻微的洁癖的陆四少绝对不会涉足的地方。
谢安澜仿佛没听见他的拒绝,拍手道:“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谁愉快了?只有你一个人愉快吧?
被迫出门的陆四少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即便是他有着非同一般的俊雅容颜,但是那一身几乎要化为实质的黑气也还是让过往的行人们退避三舍。谢安澜心情愉快地走在最前面,绝美的容貌吸引了无数路人惊艳的目光。陆英左右为难的走在最后,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好低下头走路。
做下人难啊,他要是表现出高兴的模样,四爷会不高兴。他若是表现出不高兴的模样,四少夫人他也惹不起。
安明是个大地方,基本上只要上雍皇城有的东西这里都能够找到。哦,除了皇城皇帝和数也数不清的高官显贵。也正因为如此,这里的人们反倒是过得更加自在一点,走在街上也能感觉到人们欣欣向荣的气氛。
说实话,东陵的美食绝对不可能比得上谢安澜前世见识过的那些。所谓的小吃街也只是一个笼统的称谓,卖平价吃食比较多的地方罢了,其中还夹带着买些小玩意。总之就是绝大多数时候只有普通百姓才会来得地方。玩了一会儿谢安澜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吃的,但是看着陆离那种冷漠僵硬的俊脸,她就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下五个包子。
“别这样嘛,这么严肃人家还以为是哪位官老爷微服私访呢。”谢安澜咬着一根糖葫芦道。
陆离抽了抽嘴角,无语地道:“你几岁了?”
谢安澜一脸的莫名其妙,“这跟几岁了有什么关系?难道年纪大了就不能吃糖葫芦了?”
陆离扫了一眼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再将目光落到了谢安澜的身上。意思很明显:整条街上,除了你哪个大人还在吃?
谢安澜不屑一顾,“人生得意须尽欢,连吃个东西都要挑日子还有什么乐趣?想吃什么赶紧吃,想玩什么赶紧玩,不然万一有一天…你后悔都来不及。”说到此处,谢安澜有些伤感起来。想当初,她兢兢业业努力工作,不乱花不乱玩,好不容易给自己买下了惦念依旧的豪华大房子,结果就睡了一次特么就穿了。若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就应该放心大胆的买包包,买首饰,买衣服,买豪车,买别墅,信用卡透支到不能透。然后心满意足的穿越,让银行去哭吧。
陆离奇怪地看了一眼略有些忧伤的谢安澜,思索了一下问道:“难道这是你的经验之谈?”
“没错。”谢安澜郑重地点头道,“难道你没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
陆离点头道:“有。”
“所以?”
“所以我一定会完成的。”
“……我好像没有机会完成了。”重生的了不起啊!狠狠地撸了一颗冰糖葫芦下来,谢安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还剩下两颗的冰糖葫芦凑向陆离嘴边。陆离当然不会跟她做这么无聊的事情,立刻侧脸避开。于是冰糖葫芦毫无悬念的糊在了陆离的脸上。
“谢!安!澜!”陆离磨着呀,冷声道。
看着陆离同学脸颊上红色的糖浆,谢安澜脖子一缩,完了,惹毛了!
“嘿嘿…”干笑了一声,谢安澜飞快地后退了两步转身钻进了人群里,“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啊,咱们客栈见!”
“四…四爷…”陆英同情地望着自家主子仿佛快要结冰了的俊脸。犹豫再三,“你…要不要擦一擦?”
陆离冷哼一声,一边转身往街头走去一边抽出随身带着的帕子用力的抹着自己的脸。陆英看了看早已经没有谢安澜人影的人群叹了口气:少夫人,你真的要把四爷惹毛了啊。
直到跑得完全看到陆离的身影,谢安澜找了个人少的地方靠着墙忍不住大笑起来。陆离少年那张俊脸冷冰冰的模样本来还是很有威严的,但是涂上了糖葫芦的糖浆,还有那一瞬间的呆滞,竟然给她一种呆萌可爱的感觉。当然这种话绝对不能当着陆离的面说出来,甚至连笑都要避开他偷偷笑,不然陆离少年恼羞成怒起来很难说不会杀她灭口啊。
等到笑够了,谢安澜才理了理衣服走出来,慢悠悠地晃入了人群中。
“安明城中竟有如此绝色?”
大街上一处茶楼里,靠窗口的位置坐着一个二十四五的蓝衣青年。只见他剑眉星目,眉宇间自然流露出一股雍容之气。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名白衣男子,那蓝衣青年已经算是少见的英俊了,但是却远不及那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凤眼薄唇,风神俊秀,只是身形太过消瘦,带着些不自然的白皙。蓝衣青年身后的侍卫看着对方眼底也不由露出几分轻蔑之意。这副弱不禁风的长相,倒像是上雍南风馆里的小倌儿了。
白衣男子伸出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消瘦的右手手指白皙纤细,修长优美的仿佛白玉雕成的一般。
“这安阳城里,哪有什么绝色能入理王殿下的眼?”白衣男子垂眸饮茶,神色纹丝不动,连眼风都没有往楼下瞟一眼。
蓝衣青年含笑目送那人影消失在人群中,“虽然算不得无双绝色,但是这样的姿容这些年我也只见过第二个罢了。”
“哦?”白衣男子挑眉,“能与上雍第一美人一较高下。那倒是当真称得上是绝色了。”
蓝衣青年正是当朝理王,东方靖。看着对面的白衣男子,东方靖神色略有些复杂,沉声道:“算来你我已经有八年未见了,你当真不打算回去?”
白衣男子扬眉,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道:“回去?回哪里去?”
东方靖道:“自然是回上雍。”
白衣男子摇头道:“我的家在安明,我为何要回上雍?不过是经过之地罢了。”
东方靖轻哼一声道:“你觉得自己只是上雍的过客,那是否我们这些朋友在你心中也是过客?”
白衣男子剑眉微皱,低头就是一阵闷咳。好一会儿方才平息下来,抬头看向东方瑾,目光中有着剑一般的锋利,淡淡道:“理王殿下好好的京城不呆,来安明做什么?”
东方靖一愣,知道他不愿继续刚才的话题。只得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这个王爷,不过是说着好听罢了。还不是陛下让去哪儿就去哪儿。陛下要我代天巡狩,我难道还能说不来?”
“王爷慎言。”白衣男子淡淡道。
东方靖嗤笑了一声,到底压下了心中的火气,低声苦笑道:“陛下说什么令我代天巡狩,看似风光无限。但是这般大张旗鼓,恨不得全天下人都不知道我出来了。暗地里却派了柳贵妃才刚刚弱冠的侄儿微服私访。天下官员的眼睛都落在我身上了,到时候人全是我得罪的,功劳全是柳家人的。看着吧,等这次回京,那柳浮云就又该升官了。呵呵,二十岁的正三品官儿,你见过么?”
白衣男子淡然道:“你想如何?”
东方靖一把抓住白衣男子的手臂,沉声道:“若虚,回来帮我。”
白衣男子呵呵低下了两声,摇头道:“理王殿下高看在下了,在下不过一介商贾,哪里有本事帮理王殿下?更何况…王爷,你想干什么?”
沉静的眼眸定定地望着眼前高贵的皇孙,带着从未有过的嘲讽和冷意。
东方靖怔住,虽然早就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早已非昔日阿蒙,但他却还是第一次真切的从他眼中看到狠辣的光芒。心中一跳连忙拉住了他道:“若虚,当年的事情…”白衣男子平静的移开他的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当年有什么事?”
“你在恨我?恨我们?”东方靖问道。
白衣男子蹙眉,闷咳了两声。他的身体似乎并不好,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咳了好几次了。似乎无意在跟故人叙旧,白衣男子抬头看着他道:“王爷说要见我,也见了。如果没事的话,草民告退。”
“放肆!王爷赐见是你的荣幸,竟敢……”东方靖身后的侍卫忍不住出声怒斥道。
“住口!”东方靖沉声道。
白衣男子似乎并不在意,淡淡一笑漫步出了雅间。
等到他出去,东方靖身后的侍卫才忍不住道:“王爷,不过是一介商人,何必对他如此客气?”
东方靖脸色也不太好,冷冷地扫了那侍卫一眼冷笑道:“一介商人?穆家也是商人,京城里那些人还不是一样抢的犹如疯狗一般?”
“他怎么能与穆家相比……”穆家可是东陵首富。
东方靖轻叹了口气道:“东陵首富又如何?等到穆老太爷死了穆家还不知道如何呢。他跟穆大并称双璧,但是,他的头上可没有穆家老太爷和穆江枫压着。”
楼下,白衣男子踏出茶楼立刻又两个灰衣男子迎了上来。白衣男子神色淡漠地扫了两人一眼,淡淡道:“方才那位贵客,身后那褚衣侍卫的那双眼睛,我很不喜欢。”
两人心中微震,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可是极少听他说起什么东西他不喜欢的。而且,还是很不喜欢!
两人立刻就明白该怎么做的,齐声应道:“属下明白,请会首放心。”
原来,这白衣男子正是流云会会首——苏梦寒。对于白衣男子的身份倒也并不需要意外,因为流云会的总会本就在安明。
苏梦寒点点头,神色浅淡的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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