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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真找了一路,都没有看到魏玺的身影。
回到刚才那个路口,魏玺的车也不见了。
他跑了。
凌真站在原地,难受地揉了揉眼睛。
她几乎可以猜出来始末的。魏玺的父亲明显是认识她的,也知道他们的现状。他说不定就是拿她当做要挟,给魏玺施加压力。
那些是魏玺不想让她知道的事。
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试图在她面前做一个好人。所以那些不好的过去,他都想掩藏掉。
可这个人一回来,就揭开他记忆里最痛的伤疤,用刀刃再磨一遍,还把伤口血淋淋地翻开在她面前,让他再痛一遍。
……怎么会有这样坏的人啊。
凌真好难受,她顺着路往外走了好久,才终于打上一辆车。
司机问:“去哪儿?”
凌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去哪儿呢。
去哪儿找他呢?
野兽受了伤,他躲起来啦。
凌真又悄悄揉了揉眼睛,最后低声报了家里小区的名字。
回到小区里,坐上电梯,出来,家里的门果然是锁着的,魏玺没有回来。
她垂头丧气地打开家门,还没坐下,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凌真心里一喜,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手机——
是魏母打来的。
凌真压下心尖那一丝丝失望,接起电话:“喂,妈妈?”
魏母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真真,你见到……魏远霖了?”
凌真慢慢在沙发上坐下来,低声道:“见过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魏母在电话那头,用温柔悲伤的声音,为她一点点填补了那些她不知道的岁月细节。
魏远霖很会赚钱,魏家在魏玺小时候就很富裕。魏玺那时候穿得金贵,像个小少爷。但是周围的孩子都不跟他玩,因为觉得他古怪,脾气差。
但孩子不是生来就那样的,他也有双明亮的眼睛,他也喜欢笑。但……好奇会挨打,无知会挨打,笑和哭也会挨打。身上的伤痕一块累一块,尖锐的疼痛教会了他成长——不表态,不期待。
作为母亲,她只能声嘶力竭地护着孩子,但只不过是两个人一起承担,痛苦并不会减弱。
魏母是和家里决裂嫁过去的,在那个年代,她根本无处可退。母子俩在他的拳脚下忍了十几年,支撑她的唯一动力就是魏远霖挣下的家产。
魏母一直觉得,魏玺这孩子虽然淡漠,但幸好血性不强,没有长成他父亲那样的禽兽。
……直到魏玺十六岁的一天。
那一天的夜晚格外黑,魏远霖的酒喝得格外多,打她打得格外重,像是要把她弄死在家里。
她被拖在地上,有那么几秒已经失去意识。突然,房间门被踹开,身条抽长的少年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刀。
隐忍多年的天性一朝引爆,眼里的暴虐那么惊人。
他那一刀毫不犹豫地朝着魏远霖的大动脉砍去,如果不是躲得快,他的头会被直接割断!但即便如此,那个人的侧脸还是生生被划出一道血口,同时也撕破了一切。
魏母忍气吞声十几年的经营,终于在在这一次机会排上用场。因为她重伤,魏远霖被判了刑,后来托关系,押送到了南方的监狱里。家产经法院审判,全部留给魏家母子二人。而彼时魏玺还未成年,救人意志强烈,那一刀的量刑从轻。
十几年的黑暗这才到了头。
魏玺只爆发过那一次,但就这一次,却让魏母担忧了一辈子。有些东西是写在基因里、流淌在血液中的,她害怕魏玺有一天会无法违抗那股力量,最后迎来同样的不幸。
“所以啊,”魏母在电话里说,“他一直都在对抗天性,不想变成他父亲那样。对你……是忍到骨子里。”
“所以……所以,真真,不要怕他,好吗?”
“他对你是不一样的,请你相信他。”
“我……”凌真开口,声音有点哑,“我不怕他呀。”
从很久很久之前,她就不怕他了。
凌真捏紧拳头,声音坚定:“我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