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一声不吭地靠在沙发上,皱着眉看着那张还原度奇高的“照片”,他看见过伽尔的作品,却第一次知道古德先生所钟爱的照片除了纪念意义之外,还有这种作用……像是让他看见了案发现场一样。
“确实,”卡洛斯想了想,说,“我知道有一种迪腐能在一瞬间震碎人的五脏,我们叫它‘打鼓师’,二级,这并不是说它不够强大,而是出于某种原因,打鼓师不能造出自己的‘界’,它们习惯独来独往,食谱很单调,喜欢吃人类的‘痛苦’,属于‘食灵’迪腐的一种,我从来没听说过哪个打鼓师对人类的或者……眼睛感兴趣。”
“那么她的眼睛……”
“是用某种工具挖下来的,”肖登夫人说,“没关系,这或许是人类做的,就像警方说的那种心理变态――可你说什么?打鼓师?那不是早就灭绝的迪腐么?”
“妈妈,”伽尔打断她,“你已经退休了,不要再操心圣殿的事了,我会报给调度科,叫他们安排人调查这件事。”
卡洛斯看着照片上的女尸空洞的眼眶,手指蹭了蹭下巴:“会使用工具,并不能说明就是人类。”
“你的意思是,类人型的迪腐?”
“对,除此以外,还有俯身型迪腐。”卡洛斯放下照片,“我要见到尸体才能确定。”
肖登夫人认真地看了看卡洛斯:“你是新毕业的猎人么?”
“不,”卡洛斯露出一个足矣让冰雪融化的笑容,“美丽的夫人,我是最佳编外人员。”
伽尔出去联系圣殿调度,没想到过了一会,艾美也跟了出来,看见伽尔,耸了耸肩:“你老妈和那那位祭司大人详谈甚欢,简直是一见如故,我坐在里面就像个多余的外人,出来透口气。”
伽尔扒在自家院子里的花圃栅栏上,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人,压低声音对艾美说:“说实在的,这几天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总是在透过我看什么人一样。”
艾美:“嗯?”
“从那天我无意中告诉他,我是弗拉瑞特的后裔开始。”伽尔说。
“难道他认识卡洛斯?”艾美眼睛一亮。
伽尔耸耸肩:“不知道,他不肯告诉我。”
他说话的时候,正好用一张侧脸对着艾美,本来漫不经心的艾美突然眯起眼,震惊地看着伽尔……是自己的错觉么?他突然觉得伽尔的侧脸有那么一点像约翰。
一个念头在艾美心里飞快地闪过――路易确实说过,历史上卡洛斯没有担任过圣殿的任何职务,可在那场惨烈的战争里,执剑祭司死了一个足球队,到最后换人都已经来不及记录,而“约翰”也确实提到过,自己只是特殊时期的代任祭司。
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他是……
莉莉远远地看到了她的小叔叔,蹦蹦跳跳地一头扑进他怀里,伽尔把小姑娘抱起来抛到了空中,又接住,小姑娘尖叫完以后咯咯直笑,拽着他的领子非要再来一次。
艾美却透过打开的门,仔细地观察着屋里那个绿眼睛的男人,正好看见他殷勤地照顾着肖登夫人,替她倒茶,放牛奶,眼睛眨也不眨地听她说一些生活琐事。
如果他只是卡洛斯·弗拉瑞特的朋友,透过伽尔看他的故人的话,怎么会对这一家老老小小的鸡毛蒜皮那么感兴趣?
艾美突然觉得那种殷勤非常眼熟,就像是他父母离异多年后,离家的父亲回来看望他的时候那样――怕面对他,又渴望看见他,什么都想替他做,甚至笨拙地试图讨好他,如饥似渴地听着他那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和小事。
如果……祭司在战争中死亡,由传说中的“天才”卡洛斯代任的可能性……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