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救命”没喊出来，齐辰反倒呛进了一大口水，顿时鼻酸眼胀，泪水涟涟。</p>

从西港走的这段江水虽然治理过，污染算不上极其严重，但也绝对清不到哪里去，入口的味道简直一言难尽。</p>

极为寒冷的江水刺激得他浑身皮肉都麻了，小腿一阵抽筋，筋肉纠结抽痛得简直揪心。</p>

他喊也喊不了，眼睛也难受得睁不开，挣扎又挣不动，整个人被老袁的臂膀死死箍着，只觉得肺鼻耳喉都呛进了水，又痛又酸，偏偏无从缓解。</p>

肺里的氧气在迅速流失，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重。</p>

周身在冷到麻木之后，便开始从骨头缝里滋生出钻心的疼痛，那种寒冷是能叫人连心脏都冰住活活冻死的程度。</p>

老袁一副五十来岁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别说跟年轻人比力气了，就他那偏瘦的身形，跟同龄人比力气估计都够呛。之前在房子里，连追着齐辰龙牙跑上二楼都有些气急，一看就是不怎么锻炼手脚没力的样子。</p>

可这会儿，却力气大得犹如铜铁铸成的一样。</p>

齐辰只觉得自己手臂的骨头简直要被他那副铁掌生生捏碎了。</p>

随着胸腔里最后一点氧气也被挤了出去，窒息便成了齐辰唯一的感觉。</p>

那种焦虑得恨不得能抓住一根救命草，痛苦得简直要死去的感觉主宰了他所有的意识，在这种痛苦之下，刺骨的寒冷、鼻眼的酸胀、手臂快被拗断的刺痛都可以忽略不计。</p>

他只觉得自己似乎离江面越来越远，离活着的希望也越来越远，被老袁拽着，似乎要直接沉到江底里去。</p>

就在他被极致的窒息弄得大脑混沌，手脚无力，近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那股一直死死钳着他的力道突然消失了――</p>

老袁突然毫无预兆地松开了他。</p>

齐辰在被松开的瞬间，本能地挣扎了起来，手毫无章法地抓着，想揪住什么救命稻草。</p>

可还没挣扎几下，他就感觉背心被人猛地蹬了一脚，这一脚蹬掉了齐辰大半的力气，整个人无力地朝下沉去。</p>

又沉了一小段距离后，仅剩一丝意识的齐辰只觉得他似乎落在了某个漩涡附近――</p>

左侧像是安了个抽水泵，一股巨大的吸力将齐辰卷了过去。</p>

一阵令人胃里翻江倒海的天旋地转之后，一直阻碍着行动的凝滞力陡然消失了，一大股带着潮湿腐朽味道的空气猛地灌进了齐辰口鼻之中，接着他便感觉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实地上。</p>

那地并不是很坚硬，相反，倒是有些软。</p>

但再软，摔上去也是有力度的。半死不活的齐辰被这有些软的地面撞了一下，依旧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散了，尤其是被老袁捏过的两手手臂。</p>

不过这些他已经管不着了。</p>

从重新吸到空气开始，他就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像是饿了三个月的人头一次看见食物一样。</p>

直到胸腔里被空气填充得十分饱胀，齐辰这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p>

他艰难地动了动，翻了个身，而后脱力似的成大字型摊在地上，慢慢缓着周身的疲累和酸痛感。</p>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感觉自己麻木了许久的手脚终于又有了知觉，被冻住的血液又重新在身体里流淌起来，这才动了动眼皮，然后睁开了眼。</p>

映入眼帘的是一方黑黢黢的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