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一天地过,马上就要过年了,张蔓依旧没联系上李惟。他像是彻底地从她的世界消失了。
干燥了多日的n城,突然在大年三十这天下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张慧芳去了菜场买菜,晚上母女俩说好,要去徐叔叔家过年。
张蔓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的雨声。
楼下小区里,几个淘气的男孩在放鞭炮,这样潮湿的下雨天,他们得花很大的劲才能点燃一个炮竹——费时费力,却还是玩得乐此不疲。
这个年纪真是好啊,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愁,听着一声炮竹响,简单的快乐就能维持好长时间。
张蔓看着窗台上,因为好几天没浇水,枯了一大半的蝴蝶兰。
十二天。
他离开她,已经有十二天。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但自从他离开,日子就开始掰着手指头数着、捱着过。
“滋滋。”
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一阵震动。张蔓像是触电般弹起来,飞快拿过手机点开。
是手机移动的用户年底账单。
她盯着那短信看了很久。
失望吗?
她弯起嘴角,笑了一下。
好像也没有多失望,她好像就没期望会是他。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心里的期望值逐渐在下降,或许真的有那么一天,她突然就接受了,他的离开。
现在每天最艰难的事,就是看各地的新闻。
微博、报纸、网易新闻……她每天通过各种渠道浏览新闻,明明害怕得发抖,还是逼着自己去看。
还好,还好,没有看到让她一直提心吊胆的报道。
没有“青少年自杀”、“抑郁症自杀”等等字眼。
张蔓坐起来,曲起双腿,把脸埋在膝盖里。
找一个人,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听张慧芳说,隔壁单元老奶奶一家人,已经把房子卖了,在天南地北找他们的孩子。
她也一样,她为了找到他,真的去了很多地方啊。
前两天,她甚至一个人去了一趟z城。
她去了那个海洋馆,一个人逛完了所有的场馆,她以为他或许会去那儿,眼睛都不敢眨,一直找,一直找,什么表演什么项目统统没有看。
她还去了两人一起去过的那家旅馆,那老头听她说不住店,只是打听人,冷冷地说没见过他。
她担心他骗她,蹲在宾馆门口,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
z城还在下雪,零下七八度的气温,彻骨的冷。
她没戴他送她的耳套,冰冷的海风刮着耳廓,钻心的疼痛让她在某种程度上,转移了心里的绝望和无措。
比这更艰难的事,就是想他。
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比如现在。
他一个人,过得怎么样呢。
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出门晒太阳,有没有像他邮件里说的那样,每天去医院治病,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
她多想告诉他,抑郁症是要多晒太阳的啊,要看一看太阳,才会觉得人生有希望。
n城和z城,或雨或雪,都没有太阳。
这一刻她甚至想着,还好他不在n城,去了别的城市。
或许他在的城市,和n城和z城不一样,或许他在的城市,有阳光。
等等……
还好他不在n城。
她怎么能肯定,他不在n城?
张蔓忽然抬起头。
他在邮件里说,他会去别的城市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