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叶敬辉让司机开着车到附近去逛一逛。
今天是圣诞夜,时代广场有烟花表演,人潮拥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有一些情侣手牵着手吃着烤肉串,有些情侣甚至在倒计时的时候拥吻。
叶敬辉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时代广场的那次烟花表演司明曾经想带他去看。他还在帮着萧逸做企划案来对付司明,所以让司明在广场上等了一个晚上。
那时候的司明是不是也像现在的他一样,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孤独一人,看着擦肩而过的人们灿烂的笑脸。
叶敬辉微微笑了笑,终于摇下了车窗,平静的道:“钟叔,回去吧。”
司机先生莫名奇妙的回过头来,叶敬辉这才改口:“抱歉,我叫钟叔叫习惯了。”
年轻的小伙子笑道:“没关系,看得出叶董很念旧啊。”
叶敬辉只是翘了翘嘴角,没有回答。
在广场附近兜了一圈,往郊区赶的时候,天色已晚。
淅淅沥沥的雨点模糊了车窗,叶敬辉透过模糊的窗看着冬日萧条的景色。
车子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叶敬辉突然在天桥下的角落里看见了一个瘦弱的身影。
那个人应该是乞丐吧,没有地方住,在所有人都忙碌着过节的时候,他还在为下一顿饭发愁。
那单薄的身影,突然勾起了叶敬辉一段很温暖的回忆。大约六年前,就是在这样一个天桥底下,从国外回来的自己坐在钟叔开着的车里,透过窗户,看见了蜷缩成一团的阿齐。
也是在那样的雨夜里,他救回了那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孤儿,把他放在身边精心培养,当成亲弟弟一样照顾。
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不知道阿齐辞职之后去了哪,过得好不好。
叶敬辉又看了眼天桥下那个影子,突然道:“停车。”
司机已经习惯了这位叶姓老板的奇怪性格,赶忙停下车来。叶敬辉撑着伞下了车,快步走到那个少年身后,从钱夹里拿出一叠人民币,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少年缓缓转过头来,叶敬辉脸上的笑容也慢慢的僵住。
“阿齐。”
似乎是过了很久,叶敬辉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唇边艰难的溢出。面前的阿齐依旧如当年一般落魄不堪,残破的衣衫,满脸的泥水,还有身上显然被打过的淤青。
阿齐在看到他之后全身抖得更厉害了,唇色瞬间变得苍白。叶敬辉伸出去想要拍他肩膀的手,僵了良久,终于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
“你怎么在这里?”他刻意保持平静的语气,问道。
阿齐咬了咬唇,慢慢的开口说话:“店长……我逃出来的,是想……告诉你一些事……”
他的话说得艰难,似乎是喉咙也受了伤,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如同铁锈磨刀一样难听刺耳。
叶敬辉皱了皱眉,俯下身把他抱了起来,带进了车里:“回去再说。”
到家之后,像是六年前一样,叶敬辉让阿齐去卫生间洗澡,然后给了他一套新的睡衣,把一杯热咖啡塞到他手里。
阿齐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那杯咖啡,屋内虽然开了空调,他却依旧在发抖。
“店长……我对不起你……”他说着,眼睛里涌起一层水汽,慢慢凝聚成泪,顺着满是伤痕的脸滑了下来,“在烟台的时候,我说的那些司先生转告的话,都是……都是关天泽要挟去,让我按他的意思说话的。”
叶敬辉沉默着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已猜到了,只是没想到,当时阿齐的不正常,是因为被关天泽施加了催眠的缘故。
“司先生其实在你手机里留了录音……”
——叶敬辉,请你保重自己,等我回来。
那录音被关天泽删掉了,司明原本留下的话,也被篡改成了“游戏结束”“我不会对你留丝毫情面”“心痛的感觉好受吗”,这些让叶敬辉恨之入骨的话,所以叶敬辉才顺理成章误会司明暗中操纵吞并天宇的阴谋,甚至把一切过错都推到他身上,理所当然自以为是的报复和伤害,一步步走入他们精心设计的报复之网。
阿齐接着说:“等我想要跟你说明的时候,我已经被他们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