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一派平静淡然:“那你应该和冯一路利益均沾。”
“这是自然,”容恺豪气干云地咧开嘴,露出雪白牙齿,“我给他留了个最大最圆的。”
周铖没有自作多情到认为容恺单单把苹果给了他和冯一路,既然自己有份,花雕和金大福必然也有份。
“你赢了几个?”
“五个,正好你我冯一路金大福还有哑巴,一人一个。”
果然。
“那花雕的也给我吧。”周铖想了想,说。
容恺直接露出嫌恶表情:“你怎么还欺负一个哑巴啊!贪多必失知不知道?我这正主儿才占一个,你一人就要俩?你也好意思说出……”
周铖很想拿什么东西把容恺的嘴堵住,每次对方一哇啦不停他就有这种冲动。
是的,非常冲动。
“你给他不会要的,我来。”打断容恺的聒噪,面静如水的周铖还在分心思考究竟用什么堵比较好。毛巾?袜子?抹布?内裤……
“你给他就会要?”容恺皱眉,摆明怀疑。
“大概。”除非板上钉钉,任何可能发生偏差的事情周铖都会在最初有所保留。
可这已经让容恺意外了,那个生人勿进的哑巴看谁都像仇人的,没道理对死玻璃另眼相待啊。除非……
“他也跟你有一腿?他也把你给睡了?!”
周铖一口老血喷得胸腔共鸣,浑身内外的零件儿都好像颤抖着要唱就这样被你征服。
“容恺,赶紧的,就差你了——”不远处篮球场传来召唤。
容恺二话不说就奔了过去,别说告别,连临转身赏周铖一眼都没有。
但周铖远远眺望了那三步上篮的身姿很久。
望完之后又低下头看手里的苹果,同样看了很久。慢慢的,那苹果就变成了一张脸,圆圆的,红红的,捏一下似乎能捏出香甜的汁水。
他刚刚想用什么堵容恺嘴来着?好像,有奇怪的东西混进了选项里……
(4)
周铖不太喜欢他姐来看他。对于唯一的亲人,自己现在的境况能带给对方多大的伤害,他比谁都清楚。这伤害不单单是亲人间的思念和记挂,更有外界无意识释放的负能量。人不是活在真空里,邻居的闲言,同事的碎语,他在里面与世隔绝,于是这些便都压在了他姐身上。
将来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每次会面,他总看着玻璃外面的女人静静地想。
可是这话他从没说过,因为她那个已经伤透心的姐多半会回一句,你能过个安稳日子,我就烧高香了。
周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招灾惹祸的命,可世事难料。他控制得了情绪,却控制不了际遇,控制得了理智,却未必控制得了感情,起码,从前那个周铖做不到。爱情里两败俱伤的很多,但玉石俱焚的凤毛麟角,他总愿意相信自己这辈子全部的霉运都在那个人身上用完了,将来出去后一定阳光明媚。但对于那个人呢?他只赔了青春,那人赔了命,尽管那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自己有姐姐来看,金大福有妻子来看,容恺有同学来看,冯一路有老爹来看,唯独花雕,无人问津。冯一路那个热心得堪比居委会大妈的家伙特别照顾花雕,多半也是看不过去了。但周铖对此不以为然,同情心的续航力能有多持久?既然迟早会罢工,不如最初就别开始。
“又给同学写信呢?”招猫逗狗不是周铖的爱好,但看着容恺一从会见室回来就奋笔疾书,他总想念叨两句,“刚见完面,哪那么多话可写。”
容恺总算抬眼皮看他:“小学算术不会?从这信交给管教再检查再寄出去,等到对方收信都十天开外了,十天的话不够写一封信的?”